她妙目微睜,蘊了一縷似笑非笑的影子,道:“你很希望我得寵?”
四月末的天氣風有些熱,連花香也是過分的甜膩,一株雪白的荼蘼花枝斜逸在窗紗上,開到荼蘼花事了,春天就這樣要過去了。屋中有些靜,只聞得鸚鵡腳上的金鍊子輕微的響。眉莊盞中碧綠的茶湯似水汪汪的一汪上好碧玉琉璃,盈盈生翠。我心下微涼,片刻才道:“我難道希望看你備受冷落麼?”我靜一靜,“姐姐近日似乎和我生分了不少,是因為我有身孕讓姐姐傷心了麼?”
眉莊搖頭:“我並沒有,你不要多心。”她說:“我和你還是從前的樣子。你說的話我記在心上就是。”
我送了眉莊至儀門外,春光晴好,赤色宮牆長影橫垣,四處的芍藥、杜鵑開的如錦如霞,織錦一般光輝錦簇,眉莊穿著胭脂色刻絲桃葉的錦衣走在繁麗的景色中,微風從四面撲來,我無端覺得她的背影憑添了蕭索之姿,在漸老的春光中讓人傷感幾多。
歷年五月間都要去太平行宮避暑,至中秋前才回宮。今年為著民間時疫並未清除殆盡恐生滋擾,而戰事結束後仍有大量政務要辦,便留在紫奧城中,也免了我和杜良媛懷胎之中的車馬勞頓。
淳兒的死讓我許久鬱鬱寡歡,眉莊除了奉詔之外不太出門,陵容倒了嗓子更是不願見人,鮮少來我這裡,惟有敬妃,還時常來坐坐。
玄凌怕我這樣鬱郁傷了身子和腹中孩兒,千方百計要博我一笑,送了好多新鮮玩意兒來,又命內務府尋了一隻白鸚鵡給我解悶,並允了我三日後讓新婚的哥哥帶了嫂嫂來宮中相見。
三日之期很快到了。
這日一早哥哥見過了駕,便帶了嫂嫂薛茜桃來我宮中。
哥哥與嫂嫂知我新晉了莞貴嬪,所以一見面便插燭似的請下安去:“貴嬪娘娘金安。”
我眼中一熱,迅速別過臉去拿手絹拭了,滿面笑容,親手攙了他們起來,道:“難得來一回,再這樣拘束見外豈不是叫我難過。”接著又命人賜座,我問:“爹爹和孃親都還好嗎?”
哥哥道:“爹與娘都安好,今日進宮來,還特意囑咐為兄替兩位老人家向娘娘問安。”
我眼圈兒一紅,點點頭:“我在宮中什麼都好,爹孃身子骨硬朗我就放心了。哥哥回去定要囑咐爹孃好生保重,我也心安。”
嫂嫂又請了個安:“都是託娘娘洪福。爹孃聽說娘娘有了身孕,又新封了主子,高興得不知怎麼才好,娘在家中日夜為娘娘祝禱,願娘娘一舉得男。”
我仔細打量這位嫂嫂,因是新婚,穿一色縷金百蝶穿花桃紅雲緞裙,人如其名,恰如一枝紅豔豔的桃花。並不是出奇的美豔,只是長得一團喜氣,宜喜宜嗔,十分可親。
我暗暗點頭,凌容的性情隱婉如水,我這位嫂嫂卻是爽朗的性子,顧盼間也得體大方,頗有大家閨秀的風範,想來可以主持甄府事宜為娘分憂。心下很是可意,遂道:“嫂嫂的父親薛從簡大人為官很有清名,我雖在深宮中,也素有耳聞。皇上時常說若人人為官都如薛大人,朝廷可以無恙了。”
嫂嫂忙謙道:“皇上高恩體恤,父親必當盡心效力朝廷。”
我呵呵一笑,看著哥哥道:“哥哥如今在朝為官,可要好好學一學你的岳父大人啊。”
哥哥略略一笑,猶不怎樣,嫂嫂卻是回頭朝他粲然一笑,露出雪白的皓齒如玉。如斯情態,哥哥反卻臉紅了。
哥哥來之前,我尚且有些不放心,嫂嫂是他從未見過面的,只怕夫妻間不諧,將來失了和睦。我當時於眾人之中擇了她,一是她父親頗有清名,二是在閨中時也聽過一些嫂嫂的事,知道是易相處的人。但這樣未曾謀面而擇了人選終究是有些輕率的。如今看來,卻是我白白擔心了。這樣一個愛笑又會言談的女子,縱使起初無什麼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