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了。
玄凌走後,眾人依舊陪皇后閒話。
皇后含淚道:“愨妃入宮十一年,本宮看著她以良娣的身份進宮,歷遷順儀、容華、貴嬪,生子之後冊為昭儀,再晉為妃。就算如今犯下大錯,但終究為皇家留下血脈,也是大功一件。現在她下場淒涼,雖然皇上不樂意,但是咱們同為後宮姐妹,也不可太過涼薄,何況她到底也是皇長子的生母,服侍皇上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本宮會去叫人戍守她的梓宮,希望愨妃在地下好好懺悔自己的過錯,得以安寧。”
皇后的宮女剪秋在一旁勸道:“娘娘不要太傷心了。為了愨妃娘娘的緣故您已經傷心好幾日了,如現在皇長子有了您的照顧,愨妃娘娘也可以安息了。娘娘這樣傷心只會讓生者更難過呀。話說回來,到底也是愨妃娘娘自己的過失。”
皇后拭淚道:“話雖這樣說,可是本宮與她一起服侍皇上多年,她這樣驟然去了,叫本宮心裡怎麼好受呢。唉——愨妃也當真是糊塗啊!”
皇后如此傷心,眾人少不得陪著落淚勸說。過了半日,皇后才漸漸止了悲傷,有說有笑起來。
我的身子漸漸不再那麼輕盈,畢竟是快四個月的身孕了。別人並沒有覺出我的身段有什麼異樣,自己到底是明白,一個小小的生命不斷汲取著力量,在肚子裡越長越大。
已經是初夏的時節,我伏在硃紅窗臺上獨自遙望在宮苑榴花開盡的青草深處,鳳凰花在空氣裡烈烈的綻放燃燒,似有燒不完的**和紅豔一般,連陽光也被燻得熱情了許多。青翠樹葉暫時隔開了幾分炎熱,清涼之意落在小徑的鵝卵石上,蔭蔭如水。
連日發生的事情太多,樁樁件件都關係生命的消逝。淳兒、恬嬪的孩子以及愨妃。這樣急促而連綿不斷的死亡叫我害怕,連空氣中都隱約可以聞到血腥的氣息和焚燒紙錢時那股悽愴的窒息氣味。
寂靜的午後,門外忽然有孩童歡快清脆的嗓音驚起,撲落落像鳥翅飛翔的聲音,劃破安寧的天空。
自然有內監開門去看,迎進來的竟是皇長子予漓。
我見他隻身一人,並無乳母侍衛跟隨,不免吃驚,忙拉了他的手進來道:“皇子,你怎麼來了這裡?”
他笑嘻嘻站著,咬著手指頭。頭上的小金冠也歪了半個,臉上盡是汗水的痕跡,天水藍的錦袍上沾滿了塵土。看上去他的確是個頑皮的孩子,活脫脫的一個小泥猴。
他這樣歪著臉看了我半晌,並不向我行禮,也不認得我。也難怪,我和他並不常見,與他的生母愨妃也不熟絡,小孩家的記憶裡,是沒有我這號陌生人存在的。
小允子在一旁告訴他:“這是棠梨宮的莞貴嬪。”
不知是否我腹中有一個小生命的緣故,我特別喜愛孩子,喜愛和他們親近。儘管我眼前不過是一個髒髒的幼童,是一個不得父親寵愛又失去了生母的幼童,並且在傳聞中他資質平庸。我依然喜愛他。
我微笑牽他的手,“皇子,我是你的庶母。你可以喚我‘母妃’,好不好?”
他這才醒神,姿勢笨拙地向我問好:“莞母妃好。”
我笑著扶起他,流朱已端了一面銀盒過來,盛了幾樣精巧的吃食。我示意予漓可以隨意取食,他很歡喜,滿滿地抓了一手,眼睛卻一直打量著我。
他忽然盯著那個銀盒,問:“為什麼你用銀盒裝吃的呢?母后宮裡都用金盤金盒的。”
我微微愕然。怎麼能告訴他我用銀器是害怕有人在我的吃食中下毒呢?這樣諱秘的心思,如何該讓一個本應童稚的孩子知曉。於是溫和道:“母妃身份不如皇后尊貴,當然是不能用金器的呀。”他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並不在乎我如何回答,只是專心咬著手裡松花餅。
我待予漓吃過東西,心思漸定,方問:“你怎麼跑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