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電明亮劃過天際,心頭驟然分明。槿汐倏然開窗,我目光所及之處,院中的夕顏一朵一朵,無聲無息的在狂風暴雨中落到地上。
我心頭大震,心血滾滾湧上,只反反覆覆想著,火燒眉毛,且顧眼下。火燒眉毛,且顧眼下。
我倏地站起身,疾步向外奔出。浣碧不知何時起身了,急忙喚我道:“小姐,傘呢?”
我回眸燦爛一笑,“不用了。”拾裙急急奔出。
身後,彷彿是浣碧在向槿汐落寞嘆息,“小姐,終於出去了。”
大雨嘩嘩如注,彷彿鞭子抽在身上,一記又一記,微微地疼。身上的衣衫全溼透了,粘膩在肌膚上。雨水迷濛了我眼睛,打散了我的頭髮,風雨阻絆著我的腳步,焦雷轟斷了樹頂的枝條。我渾不在意,也不覺得累。這麼多年,無論是在深宮梨花如雪的重重回廊,還是在禪房懷抱香菸繚繞的經文佛珠,我的心裡,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暢快自在過。
我奔跑著,像重新安上了羽翼的飛鳥,尋覓著他的笛聲,飛奔而去。他在的地方,就是我方向。
夜雨驚雷,他站在巖邊,一襲白衣蕭蕭,恍若自電光中而來,含笛於唇邊,緩緩吹奏,清粹冷冽如白露含光。
我的眼淚,在一瞬間灼熱湧出眼眶。狂奔數步,撲到他懷裡。
雨水自他的臉上滑落。他懷抱著我,幾乎不能相信,喃喃道:“嬛兒…是你麼?”
我用力點頭,緊緊攬住他的脖子,流淚笑道:“是我。我來了。”
他似乎不相信一般,用力盯著我看了又看。突然,他一把扯下自己的外裳,披在我身上,氣結道:“你瘋了!下著那麼大的雨,你還跑出來。自己的身子不要了麼!”
我咬著下唇,瞪著他嗚咽道:“明明是你不要自己的身子了,這麼大的雨,瘋了一樣在這裡吹笛子。”
他把我的頭抵在他的胸口,嘆息著道:“你最怕打雷閃電了。”
他的心跳沉沉入耳,隔著溼透的衣裳,他的溫度暖洋洋傳到我身上。
心中有無數的柔情蜜意,我伏在他胸口,低低道:“只要你在,我就不怕了。”
他彷彿沒有聽清,怔怔道:“什麼?”
雨水騰起無數細白的水汽,卻模糊不了他的容顏。我的心意在那一剎那堅定如巖間老松。此生良苦如斯,往事累累扎得我身心俱碎。然而心灰意冷之中,終有什麼是始終沒有放棄,始終都在追尋的。
我仰起頭,定定望著他,一字一字道:“清,只要你在,我便不再害怕。所以,我一直要你在。”
夜色濃稠如汁,嘩嘩的雨聲激在萬千樹葉草木之上,衝出溼冷清新的草木清馨。他望著我,眼眸中牢牢固定住我的身影,彷彿有灩灩無盡的刻骨柔情在流轉生波,連我的身影亦被映照得流光宛轉了。他的臉上有無盡的喜悅,他緊緊擁抱住我,那麼緊,彷彿連骨頭也隱隱作痛。我恍若在夢境之中,唯有那痛,叫我覺得他的擁抱如此真實,如此歡欣甜蜜。他欣喜若狂,沉沉道:“只要你願意,我便永遠在你身邊,不離不棄。”
他的目光這樣溫暖而堅定,帶著得到夢寐已久的幸福與希望的光暈,透過交織的雨水與淚水,與我執手相看情深,只覺得總也看不夠一般。原來心與心的距離,可以如此貼近,也可以遙迢如彼岸。由此及至彼,只要跨出這一步就可以。
他冰涼的唇貼在我的額頭上,“嬛兒,若你還不對我說,還躲著我,只怕我就要瘋了。”
我微微愕然,含羞道:“難道我要對你說的你都曉得麼?”
他整個人熠熠如明珠生輝,在暗夜裡散發出一種溫潤奪目的光彩來,笑道:“傻子,你當我這樣傻麼,你喜歡我,難道我瞧不出來麼。別說是我,只怕是槿汐和浣碧都瞧出來了。我只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