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柔儀殿,除了李長,再沒有旁的人。”
“是啊!出了柔儀殿,槿汐你相熟的也只有李長了,其他都是不相干的人。”我款款看著她,“既是不相干的人,她們所說的話愛聽的就聽,不愛聽的便當是刮過耳旁的風。槿汐,咱們做的事說的話,只能顧得了自己,顧不了人人都喜歡,能堵住人人的嘴。”
槿汐深深地看我一眼,嘴角揚成一個無奈而乾澀的笑容,“娘娘,有些事說起道理來人人都曉得,可是真要做起來,何嘗不是難上加難。”
“因為難就不做了麼?永遠也不去面對?或者,以為只要自己捂上耳朵逆運算眼睛,就真能外頭的事都沒發生過了麼?”我微笑著語氣堅毅,“槿汐,你從不是這樣的人。”我輕輕握住槿汐的手,她的手是冰涼的,潮溼,有澀澀的觸感。我動容道:“當初是為了我你才不得已去俯就李長,你若不是真心願意,藉著如今這個由頭斷了也好。槿汐,你實在不必勉強自己。”
有長久的靜默,我與她相對時竟似在無人之境一般,半點聲息也無。槿汐是過頭看著楓樹上的脈脈紅葉,那鮮豔的紅,在悽楚的夜色蒙朧裡也有濃烈的瑟瑟。良久,槿汐轉頭看我,眼角含了一絲若有似無的欣慰,“有些話,奴婢在暴室時就對娘娘說過。”
我頷首,心裡漫出一絲欣慰,“不錯,原以為只可同富貴的人竟可以共患難,也是難得的機緣。槿汐,你既曉得這點,必然也明白你若傷心不振,李長心裡也會更難受。”我和靜微笑,“槿汐,咱們好好活著不是隻為了自己,更是因為要我們身邊的人因為我們過得更好些,不要有親者痛、仇者快的一天。”我攥著她的手更用力些,切切道:“為了流言紛擾而傷害了一個愛護自己的人,更是大大的愚蠢,大大的不值。”
槿汐一味地沉默,已到了掌燈時分,窗外絹紅宮燈散出蒙朧溫暖的紅光,照在槿汐清瘦的面龐上,照亮歲月劃過時留下的淡淡痕跡。
我有些怔怔,或許,那些痕跡不僅是生命留下的痛苦的印跡,亦是一種懂得和飽滿。
次日起來,照舊是浣碧和花宜服侍了我梳洗妥當。我見槿汐房中門窗緊閉,浣碧傳單,道:“槿汐彷彿還沒有起來。”
我點點頭,化了胭脂點在唇上,道:“由她多睡會兒吧。”梳洗罷,浣碧和花宜扶著我往皇后的昭陽殿中去。
八月已慢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的時節,且又在清晨,連空氣中都帶著淡淡蕭疏的闊朗氣息。時辰還早,大約皇后也沒起來,庭院外三三兩兩聚著幾個嬪妃興致勃勃地談論著什麼。才走近些,卻聽見穆貴人與祥嬪的聲音張揚著興奮的短時間,“祥嬪姐姐方才說得好,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未央宮那位是在佛寺裡也不忘勾搭皇上的貨色,連著她身邊的宮女也是個和內監吃對食的主。那天聽祥嬪姐姐說起我還不信,現在想起來真是噁心得連隔宿的飯菜都要吐出來了。”
祥嬪得意洋洋道:“雖然皇上輕描淡寫把事情給過了,這事兒鬧得沸沸揚揚,我且看她如何收回這個臉面!”
橫刺裡祺嬪帶著宮女過來,笑道:“還如何收拾得起臉面呢?都丟得滿宮都是了。我要是她,就主僕倆一起躲起來,再不出未央宮的大門。”
幾人見是祺嬪來了,忙彼此見禮。因著皇后說時近中秋,玄凌格外開恩,把禁足的祺嬪恕了出來。穆貴人“咯”一聲笑道:“她哪裡還有臉呢?我瞧著她從來都是沒皮沒臉的。”
祥嬪揚著娟子道:“她自己本就沒臉,下頭的人也跟著添亂。聽說皇后軂這繪春和剪秋兩位姑姑親自在那奴才的房裡搜出那些個東西來,真真是噁心!”
祺嬪手裡擰著一片雞爪楓的葉子揉搓著,帶著詭秘的笑容道:“崔槿汐是她的心腹,保不定那些東西是她自己用來勾引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