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不住,偏要窩在不到十坪大的斗室內,連張床都沒有,真正是自虐!
不是沒錢,只是不知在堅持些什麼。她不懂兒子,在這脫軌的二年,益加陌生了起來。但她從來不放棄引他回正途的每一個機會。
今夜,她便是為了兒子,做了過去五十年不曾做過的事——來到他開的PUB找他。
一入門,就因為昏暗的光源以及靡靡的音樂聲而皺眉。習慣了開闊大氣的排場,這間小小的店面在她眼中不僅昏暗窄小,更是乏善可陳。
她矜持的抬高下巴,雙手緊緊捏住名牌皮包,目不斜視的筆直走到吧檯。
“尉泱。”她叫著。
鍾尉泱抬起頭,送上一杯紅酒。
“嗨,媽。”對於母親全無預兆的蒞臨,他只是挑了挑眉,沒有太大的震撼。
林雯忍下滿心的訓詞,深吸了口氣,才沒說出她對他身著圍兜的反感。
“我替你約了”力寬集團“的李舉鵬總經理。他有意聘請你的事務所當專屬的法律顧間公司,要求和你當面洽談。就在後天,十一月十五日中午,百貨公司內的”天福茶樓“。”她拿出一大疊資料。
鍾尉泱淡淡地道:“我早已不管事了。”
“那是你開的公司,你能不能拿出一點責任心?”林雯忍住氣,一貫的冷靜,如同面對生意上的對手或合作的夥伴。
“那不是我一個人的公司,當初我把權力完全下放才離開的。大華他們打理得很好,無須我操心。”
“對方指定要見你這個掛名負責人。我已約好一切,不希望回頭向人賠不是。”
沉沉的疲憊由心臆底處升起。一向是這樣的,母親訂下標準與方向,然後要求他務必達到。要他做到並不難,但他也有屬於自己的理想、自己的渴望,脫出母親“一切為他好”的牽制之下,他希冀更寬廣、更放任的海闊天空。
“你會赴約是吧?”以一個母親的權威,她問著。
鍾尉泱對母親銳利的眼,緩緩道:“我會去,並且與大華一道。”
林雯薄唇緊抿,似是不悅,但又必須妥協。
“你還想任性到什麼時候?”她真的不明白一切怎麼會走到這個地步。好好的平順日子,乍然間風雲變色,讓她至今百思不解到底是怎麼了。
“媽,我必須開始過我想過的日子。”明知道母親不能理解,但他仍是溫和且堅持的再重複說著。
“墮落就是你想要的?!”她嘲諷得不留情。
他不語,明白說再多也是枉然。
如同每一次的不歡而散,結局總是無言。
一旦語言無力做溝通的橋樑,那麼,訴諸更多的字句,反倒徒成了互相傷害的利刃。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我不逼你。”挺直背脊,高跟鞋輕脆的擊在地磚上將身影帶離,不肯沾染任何墮落的色彩,任由上好的紅酒在酒杯內靜寂。
鍾尉泱端起酒杯,微傾手勢,讓紅酒流入水槽內;低垂的眼簾,蓋住了複雜的心思,不讓人窺見,也沒人能窺見。
第四章
“大姐頭,這是我的寶寶,漂不漂亮?”安妮千里迢迢從美國回來,行李沒帶幾件,倒是抱了本厚厚的相本回國現寶。相本內是一個奶娃兒從出生那一天到現在兩足歲的完整紀錄。
就跟全天下的新手媽咪一樣,安妮也有那種“自己生的孩子是宇宙第一可愛的帥哥美女”之症狀,非要在孫琳琳口中敲出“漂亮”兩個字才肯罷休。
皮笑肉不笑的扯了臉皮應付了下,但耐心實在有限。不可否認安妮的私生子很漂亮,但那又如何?但凡俊男美女交配下的產物十之八九都是好看的,有必要招搖成這樣嗎?
又不是什麼稀奇的大事,有本事她去生一隻恐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