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家裡畫圖。」
說出這句話,丁以楠自己都覺得心虛。他很不喜歡現在這種感覺,事情沒有辦好,等著被老闆批鬥。
員工害怕老闆,像是學生害怕老師一樣天經地義。但非要說的話,其實丁以楠並不害怕霍執瀟。因為就算他辦事不合霍執瀟心意,霍執瀟也只會當下發洩不滿,而不會放在心上計較。
但霍勛不一樣。他的批評從來都是點到即止,剩下的部分讓員工自己體會。並且他會計較員工的過錯,表面上一派祥和,但到手的工資卻在講述事實:老闆對你不滿。
兩者相較之下,丁以楠早就清楚地認識到,他的工作壓力幾乎全來自於霍勛。
「我有沒有讓你保證他在公司坐班?」霍勛問。
「有。」丁以楠道。
「我不管你休不休假,」霍勛道,「讓他明天來事務所上班。」
果然美好假期什麼的都是假象,社畜就沒辦法將工作和生活好好分隔開來。
翌日早晨,霍執瀟家準時響起了夜後詠嘆調。
丁以楠來到廚房,拉開熟悉的櫥櫃抽屜,但這時他發現抽屜裡的景象跟他記憶中不太一樣。
原本常穿的圍裙不知去了哪裡,取而代之的是三條嶄新的動物圍裙。一條貓貓、一條兔子、一條狐狸。
三條圍裙都是莫蘭迪色系,跟之前菜場隨處可見的格子圍裙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丁以楠也不知霍執瀟哪裡來的閒心,連他本人不用的圍裙都要換成符合他審美的東西。他從抽屜中隨手拿出狐狸圍裙穿上,接著開始做起了早餐。
不多時,唱片機的聲音消失,客廳裡響起了趿拉拖鞋的腳步聲。
霍執瀟沒有去冰箱那邊,而是徑直來到丁以楠的身後,從背後抱住他,懶洋洋地掛在他身上道:「你怎麼在這兒?」
丁以楠心平氣和地將手中的煎蛋翻了個面,淡淡道:「去洗漱。」
惡作劇沒有帶來預期中的效果,霍執瀟似乎感到有些無聊。他退到一側,一手撐在檯面上,打量著丁以楠道:「你在生氣?」
生氣倒沒有,但怨氣肯定是有的。丁以楠面無表情道:「沒有。」
霍執瀟又看了丁以楠一陣,扔下一句「狐狸很適合你」,接著離開去了衛生間。
等霍執瀟洗漱回來,丁以楠已將豐盛的早餐擺放在了餐桌上。
他取下圍裙,對霍執瀟道:「吃了飯去事務所上班。」
霍執瀟拉開椅子坐下,問道:「你不休假了嗎?」
「我休假。」丁以楠道,「你去上班。」
「不去。」霍執瀟立馬道。
丁以楠頭疼地撥出一口氣,勸道:「三陽村的專案才剛剛開始,你老休假算是怎麼回事?」
「我在家裡畫圖。」霍執瀟道。
「那為什麼不去事務所呢?」丁以楠道,「事務所環境好,電腦配置也高,比家裡方便。」
「丁助,」霍執瀟抬起眼眸,略微不耐地看向丁以楠,「我說了,不去。」
丁以楠隱約察覺到霍執瀟的情緒不太對勁,他抿了抿嘴唇,問道:「為什麼?」
「不想去。」霍執瀟重新垂下眼眸,專心吃起了早餐。
丁以楠的心裡閃過一絲怪異的感覺,下一瞬間,他忽地好像明白了霍執瀟的想法。他不再勸霍執瀟去上班,而是拎起新鮮的廚餘垃圾道:「我去樓下扔個垃圾。」
把垃圾袋扔進待單元樓外的垃圾桶裡,丁以楠花了一分鐘的時間做好心理建設,接著撥通了霍勛的電話。
「霍總,是我。」丁以楠道,「霍師今天不想去上班。」
電話那頭沉默了下來,丁以楠幾乎可以想像霍勛皺起眉頭的樣子。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