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微妙時分可容不得絲毫的憐憫,哪敢陸律有多尷尬,弘晴得理不饒人地猛拍了一下驚堂木,怒聲斷喝了一句道。
“下官不敢無禮非法,只是實情便是如此,縱使殺了下官,下官也無力償還此不當之虧空,非不願,實不能耳,此一條,還請小王爺明察!”
被弘晴這麼一喝叱,陸律的身子猛地一個哆嗦,一股恥辱之意狂湧而起之下,竟自惱羞成怒,紅著臉,憤然擺出了抗爭到底之架勢。
“不敢無禮非法?好,好一個不敢無禮非法,本貝子好心與爾完差使,爾竟敢狡辯若此,那就休怪本貝子不講情面了,來啊,給本貝子摘去此獠之頂戴!”
弘晴從來都不是個好脾氣之人,這一見陸律竟敢無理取鬧,登時便怒了,手一抄,已從籤筒裡取出了一支鐵籤,往地上重重一摜,厲聲喝令了一嗓子。
“喳!”
一聽得弘晴下令,侍候在側的李敏行等人自不敢稍有怠慢,轟然應了諾,一擁而上,便要將陸律當場拿下。
“慢著!”
一見陸律也要被拿下,良渚可就沉不住氣了,倒不是與陸律有甚交情,而是不願見到好不容易才剛冒頭的扳平之希望又被弘晴一傢伙給撲滅了去,這便從旁閃了出來,斷喝了一聲,止住了李敏行等人的拿人之舉動。
嘿,就等您老站出來呢,得,這回看你還能有甚說頭!
一見到良渚出頭,弘晴不怒反喜,當然了,這等喜是深埋在心底裡的,表面上還是一派怒氣勃發之狀,不甚客氣地斜了良渚一眼,陰測測地開口道:“良大人此舉何意,莫非以為陸某抗旨不遵無罪麼,嗯?”
“小王爺息怒,下官並無此意,只是陸大人所言確是實情,不止陸大人任上是如此,便是連下官也一樣,非是下官等不願還,奈何無能為力罷,還請小王爺明鑑則個。”
面對著難纏至極的弘晴,良渚是實在沒轍了,無奈地搖了搖,雙手一攤,滿臉苦澀之意地回答了一句道。
“小王爺明鑑,這確是實情啊,我等便是賣盡了家產,也難以還清,還請您高抬貴手罷。”
“是啊,小王爺,非是我等無禮,實是真沒法還清來著。”
“請小王爺高抬貴手,我等自會上本章請罪。”
……
有了良渚這麼一帶頭,眾官吏們可就全都活泛了起來,人人都在哭窮,個個都在比拼著可憐,話雖各異,可意思卻都是一樣的,那就是要錢沒有,要命麼,有一條。
“一家哭總比一路哭來得強,今黃河潰決,災民嗷嗷待哺,潰口不填,生靈塗炭無地,爾等身為朝廷命官,該是知曉為民做主之理,爾等既是任上虧空,該賣家產的也就只能自己賣了去,與本貝子卻是無涉,聖上旨意在此,再有敢頑抗者,定當國法從事!”
若是換了旁的大員,遇到下頭百官哭窮一事,惻隱之心只怕難免,指不定就被這幫官油子們矇混了過去,可弘晴卻不然,他早就知曉這幫子河漕官員一個個都富得流油,真要掏家底還虧空,雖是吃力,卻大多都是還得上的,也就極個別的恐是真的還不清,可不管怎麼說,在這等時分,弘晴也只能是一刀切了下去,至於後頭是否要恩典一下,那就到時再看了,否則的話,一旦現在就開了口子,那這清欠也就甭想再進行下去了的。
“……”
這一見硬的不行,哭窮的軟招也沒效果,眾官吏們可就全都傻了眼,一時間還真就不知該如何應對方好了。
“良大人,您乃皇瑪法特簡之大員,國之棟樑也,不會不清楚國庫虧空之害罷,這虧空既現,自是該自家去填上,良大人,您說呢,嗯?”
一見求情無效,良渚可就有些束手無策了,正想著先行退下,可弘晴卻並不打算放其一碼,不等其抬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