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其中塞上稻草,肩頭披掛斗篷,讓它們立在那兒放哨呢?經過諾伊的佈置,每座塔樓和半數窗戶都有它們的身影,有些甚至握持長矛,或者胳膊底架著十字弓。希望瑟恩人遠遠看到,便斷定黑城堡防禦充分,放棄攻擊的念頭。
國王塔頂上六個稻草人跟瓊恩在一起,還有兩個真正的弟兄。聾子迪克·佛拉
德坐在城垛上,有條不紊地給十字弓的部件清洗上油,以確保轉輪運作順暢,而那
個來自舊鎮的青年躁動不安地在胸牆附近召日回,撥弄稻草人的衣服。也許他以為
若將它們的姿勢擺得恰到好處,就能嚇阻敵人;又或者他跟我一樣,被等
待折磨得神經緊張。
這孩子號稱十八歲,比瓊恩大,實際卻比夏日的青草還嫩。他們叫他“紗丁”
——儘管對方已換上守夜人的羊毛服、鎖甲和熟皮甲——沿用他打小在妓院出生
長大得到的名字。他有一雙黑眼睛,面板細嫩,捲髮烏黑,漂亮得像個女孩,然而經
過黑城堡的半年訓練,手已變得粗糙,諾伊說他用十字弓還過得去。但他是否有勇
氣面對即將來臨的一切,嗯……
瓊恩拄著柺杖在塔頂走動。國王塔不是最高點——這一榮耀屬於尖細高聳、瀕
臨崩潰的長槍塔,首席工匠奧賽爾·亞威克認為它隨時可能倒塌;也不是最堅固的
堡壘——國王大道旁的守衛塔更難對付。但它夠高,夠堅固,且佔據長城背面的有
利地形,俯瞰著城門和木頭階梯底部。
瓊恩第一次見到黑城堡時,很奇怪會有人傻到造一座沒有圍牆的城堡,這要如何防禦呢?
“無法防禦,”叔叔告訴他,“這正是關鍵。守夜人發誓不偏不倚,不介入境內任何紛爭。然而幹百年來,某些驕傲壓倒智慧的總司令卻背棄了誓言,野心作祟,差點讓我們完全毀滅。倫賽·海塔爾總司令試圖將位置留給私生子,羅德里克’菲林特想讓自己當上塞外之王,崔斯坦·穆德、‘瘋子’馬柯·藍肯菲爾,羅賓·希山……你知道六百年前,風雪門和長夜堡的指揮官彼此宣戰嗎?總司令試圖阻止,他們反而聯合起來謀殺他。臨冬城的史塔克家族不得不出面干預……摘了他倆的腦袋。行動很容易成功,因為各要塞面南毫無防守。在傑奧·莫爾蒙之前,守夜人軍團已有過九百九十六任總司令,他們大都英勇正直……卻也有少數懦夫和笨蛋,專橫的獨裁者,甚至瘋子。我們能夠生存,是因為七國的領主和國王們明白,不管由誰領導,我們對他們都構不成威脅。唯一的敵人在北方,而面北我們有長城。”
然而現在,敵人越過長城,從南方殺來,瓊恩心想,七國的領主和國王們卻都忘了我們。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沒有圍牆,黑城堡是守不住的,唐納·諾伊跟所有人一樣明白。“城堡對他們來說沒什麼用處,”武器師傅告訴他小小的守備隊,“廚房,大廳,馬廄,甚至塔樓……讓他們統統佔去。我們儘量把兵器庫搬空,運到長城頂上,然後堅守在城門附近。”
於是,黑城堡終於有了一道所謂的牆,一堆十尺高排成新月形的障礙物,由各種儲藏晶構成:桶桶釘子和醃羊肉、柳條箱、捆捆黑毛織品、堆積的圓木、鋸好的柴
火、淬硬的尖樁,還有袋袋穀物。簡陋的壁壘圈起兩樣最值得守衛的東西——通往
北方的城門和登上城牆的巨大之字形木樓梯,樓梯如一道婉蜒曲折的閃電沿牆攀
升,踏腳的木樑有樹幹那麼粗,深陷在冰層裡。
瓊恩看見最後幾個鼴鼠村民仍在漫長的攀爬過程中,弟兄們正加以催促。葛蘭懷抱一個小男童,而派普在兩級樓梯下面扶持著一位老人,而最老的村民們仍在下面等待鐵籠重新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