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嬋叩拜在地:“兄長於大燕社稷,一直有功無過,難道還不足以抵上一條命麼?若然陛下執意不願饒恕兄長性命,臣妾唯有如此。”
一時間,所有人都不敢吱聲,都屏息寧神眼看著燕皇與華貴妃的對峙。
半餉,賀璸才直起腰身,冷漠地開口:“那你就在這裡跪著吧,跪足三日,等著領你兄長的人頭。”說完,就邁步走過她,徑直入殿。
葉嬋美眸中閃過痛色,但她沒有吱聲,仍然磕地未動。
她身邊的宮女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小心翼翼試探:“娘娘?”走上前幾步,猛然驚呼,“娘娘!娘娘!娘娘暈過去了!”
賀璸邁進乾和宮的腳步立刻停住,呆了一下,猛然轉身邁著大步將葉嬋抱起,口中急道:“宣太醫!”
然而葉嬋尚有幾分意識,聽到他的聲音,眼睫顫了幾下,忽然伸手扯住他胸前的衣服,悽聲哀求:“陛下……兄長……求、求陛下……”她躺在他的懷裡,漸漸醒轉,望著他道:“陛下……若陛下不答應,臣妾寧願一同陪兄長共赴黃泉。”
賀璸眼中恨意頓起,但他咬牙忍住怒意,為了安撫葉嬋,說道:“好,朕就繞他一命。”
葉嬋並未就此放心,而是繼續道:“陛下要說話算話。”
賀璸雖然氣怒,但卻控制住了臉上的表情,道:“朕記得老元帥家的兒子方琪與你們兄妹二人幼時也算有幾分交情,朕就派他去辦,你可以放心了。”
葉嬋這才展顏:“謝陛下。”
太醫從華貴妃的長青宮出來之時,葉嬋已安寢,賀璸坐在她床頭,望著她終於安詳睡去的臉容,神色卻有幾分痛苦,她在那樣艱苦的環境中難產生子,雖然撿回一條命,但終究還是傷了根本,如今又跪了太久,勞累過度才會暈倒。太醫斷言說,若是她不能好好調養身體,那麼就是大羅神仙也再無迴天之術。
她不肯修養,不過是因為她兄長有性命之虞,她要救他是嗎?好,他就親手放了他!
第二日,燕京城門之上,帝與妃站並肩站立,華貴妃之美貌舉國稱頌,燕皇賀璸又是燕國有史以來最為英武的皇帝,故而這二人現於人前,在百姓中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恰在這時,城門慢悠悠地敞開來,有兩人騎馬從城內奔走而出,眼尖者一眼就認了出來。
“那是方元帥和葉將軍!”
“真是他們二人!不是傳言葉將軍被打入天牢了麼?”
“瞎說,葉將軍為大燕立下無數汗馬功勞,吾皇英明,怎麼會迫害功臣?”
大家不約而同地朝那城門之上望去,華貴妃身如扶柳半倚在他們的皇帝身上,皇帝也是一臉笑意與她耳鬢廝磨,兩人時不時抬頭望向遠行的葉方二人,神色充滿希冀和喜悅,然後相視一笑,恩愛非常。
然而在他們都無法企及的城頭,賀璸笑著在葉嬋耳邊說道:“朕答應你繞他一命,代價是從此以後他都不能踏足燕國地界,這樣,你可滿意?”
葉嬋眼望著葉君垣越來越遠的身影,眸中有瑩珠蘊著,終是閉目不忍再看:“臣妾替兄長……謝陛下饒命之恩。”
賀璸嘴角噙著笑,淡然不語。
若是別的罪,他都可以寬恕,但是葉君垣所作所為是在太過大逆不道,他始終都還記得,那日葉君垣執著劍脅迫他的情形,劍意森然冷冽,其刃鋒冰涼刺骨,就貼著他的脖間的肌膚,他是皇帝,是這燕國天下唯一的主,他卻膽敢這樣!他以親兵包圍乾和宮,將他徹底幽禁其中,又利用一直以來他在燕國的威望去矇騙他人,以下犯上,為的,竟是要他一紙聖旨向魏國求和!
他畢竟……是魏國的人。
自己養虎為患如此之久,是錯誤,若是放虎歸山留後患,那就是錯上加錯,他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