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翠低頭伏身說道,穩穩地拎著食盒,地上的碎瓷片已經被收拾的乾乾淨淨。
阮妗華點點頭,便讓她退了下去。宮中雖對她來說尚算熟悉,但畢竟她從未在此生活過,比不得這些日日都在宮中周旋的宮女,先示個好,找個可以說話問詢的,卻是應當。
她的為人處世,有一大部分其實是跟譚千奉學的,那個時候的譚御史,雖說是長居鑑史殿從不與人交際,但偶有必要,朝堂之上,進退得當的讓人挑不出來任何不適宜,與同僚來往,也是規矩得宜,既不會讓人覺得受了冷落,也不會熱情過了頭反招厭惡,恰是這樣平淡疏遠不卑不亢的交往,卻是當真擔得起君子之交四字。她還是個小史官的時候就跟著他,常看常學,覺得自己是撿了寶的,十分竊喜,同時欽佩不已,他的言行,她全是暗自記下。
她服他敬他,後來才會妄自尊他為師,他口中雖不應允,但他也是一直在不動聲色地教導著她,她一直覺得他就是她命中的貴人,併為此慶幸。
可惜了。
她苦澀嘆息,將滿腔的悲傷懷念與追憶強行壓制了下去,冷然看向譚千奉藏身處,那身影冷絕料峭,與她記憶中的往昔截然不同,離她那麼近,又彷彿遠的不可見。
譚千奉不疾不徐地走到她面前,一雙眸子靜靜望著她,他的面容往日看來也是英俊好看的,那時鑑史殿的宮女常常聚在一處口中談論的皆是他,她亦是不止一次看見天真爛漫的少女們雙眸含春凝望著他,秋波頻頻,這人卻不懂風情,吝嗇於丟給那些少女們一個眼神,她記得當日也曾因此調笑於他,不過實心裡卻沒有因為他的容貌產生什麼遐想,此刻,這樣好看的五官容顏,配上這麼一副無慾無求,未沾上半絲人間貪嗔痴怨的紅塵世外之人的表情,讓她覺得那麼不真實,彷彿是璞玉經了雕琢,成了絕世玉璧,然後就超脫於世了一般,不論是氣度還是容顏,都遠比當初更加增色。
這才是他,她再一次想到。
譚千奉望著她先開口道:“這宮女是太后的人,你與她相交,正中她下懷。”
阮妗華自嘲道:“我都這般樣子了,還怕什麼?誰再能害得了我?她就算監視我,也不能做什麼,宮中日久,我若不能有個得用的人,豈不是寸步難行?”
他搖頭道:“你不能在宮中待太久,太后是個狠辣陰毒之人,你鬥不過她。”
阮妗華反問:“我為何要與她鬥?我不過是大臣之女,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沒做,就算監視,也不過是因為我父親是丞相,居心叵測了些罷了。”
譚千奉知道他此刻無論說什麼她都不會好好聽,她豎起了滿身的刺,他迎上去就只會被她刺個正著,可他卻不能放縱她因賭氣而亂來,有些事情,他還是要說的,可是……
他沉吟著,仍猶豫不覺。
他突然的沉默讓阮妗華敏銳地感覺到了什麼,她於是道:“你是不是還有什麼瞞著我?”
譚千奉沒有說話。
這便是預設了。
本來她以為母親的事已經是極限,卻沒料到還有更多,他知道那麼多事,這麼多年來卻偽裝的如此之好,真真是好樣的。
她沒有再看他,而是背對著他走到了窗邊,望著外頭牆角的一簇草,眼裡凝聚了些微的決然,要麼不知,要麼她就要弄清楚一切,她被動太久了,她容不得再有任何欺騙!
她思索著,斟酌語言,開始說道:“恩師,一如為師終身為父,你知我敬你愛你多年,所以哪怕此刻我氣急了你,也沒有想要做出任何傷害你的事。孃親既然將我託付給你,必然也是信得過你的,我雖還沒辦法徹底釋懷,但卻知道你大約是為我好的,可是你若只是對此諱莫如深,那我就永遠沒有辦法知道真相,我不會安於現狀,難保妄送性命,恩師你也不想看到這樣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