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歲以前都能熟練掌握的說話
方式,也是大部分人在18 歲以後靦腆謹慎地不敢去
使用的一種語言。我很開心地攆走了半屋子不相干的
客人,關上門,給他們營造一個安靜唱歌的氛圍。
幾個相熟的客人在外面拍門板:“掌櫃的,掌櫃
的,我手機還在裡
面呢……”我說:“我聽完歌了再放你們進來。
”他們隔著門縫喊:“我們也想聽……”呸,要聽隔著
門縫兒聽,沒聽見人家說是唱給我聽的嗎?
王博給我唱了一首《鞦韆》:
我曾乘著鞦韆的飛船/ 唱著歌/ 把太陽追趕/ 飛
呀飛/ 總又飛回原地/ 我總怨自己的腿短/ 我跳下來
時已經天黑/ 好長的夜啊/ 足有十年/ 當我又一次找
到了鞦韆/ 已經變成了黑髮青年/ 早晨仍像露水般好
看/ 彩色的歌兒仍在飛旋/ 孩子們大膽地張開雙手/
去梳理太陽金紅的光線/ 孩子/ 我多想把你高高舉
起/ 永遠脫離不平的地面/ 永遠高於黃昏/ 永遠高於
黑暗/ 永遠生活在美麗的白天……
先是歌詞,後是曲調,一小節接一小節的,連珠
彈一樣擊中我,好聽得簡直要把我聽傻了。
王博一邊埋頭彈下一首歌的Solo ,一邊說:“曲
子是我寫的,詞不是,詞是顧城的一首詩。”
我讀詩這麼多年,居然漏讀了顧城的這首《秋
千》,但萬幸之前沒讀過,不然怎麼體會這一刻的欣
喜。我有幾個不好的習慣,比如醉酒了愛爬上桌子背
《正氣歌》,比如尿急了愛咬指甲,比如很開心的時
候會摩挲雙臂、手舞足蹈。
我想我應該表現得很開心,因為王博抬頭看看
我,很認真地說:“你冷靜一點兒好不好,不然怎麼
聽得懂我接下來要唱的歌。”
這麼多年,麗江從沒一個歌手敢這麼和我說話,
如此這般不會取媚於人的孩子,幾乎已經絕跡了。他
皺著眉頭看著我,我們之間沒有年齡長幼、職業屬
性、江湖地位之分……這種感覺很舒服。
我想我遇見了同類,我必須要和他們成為朋友。
半年後,我邀請王博加入了遊牧民謠,隨我們一
起全國巡演。他只參加了成都大象酒吧和深圳一渡堂
兩場演出,巡演人多,歌手們都希望早點兒上場,唯
獨他不置可否,我安排他最後上臺,他完全沒有意
見。一般民謠現場演出的尾聲是最嘈雜的,臺下會有
人離開,會有人醉酒亂喊,壓軸歌手往往壓力很大。
我仔細觀察他的反應,看不出他有半點兒浮躁。以己
度人,我是自愧不如的。
越是和王博甜菜相處,我越是嘖嘖稱奇。這兩個
人幾乎沒有為凡塵俗務傷腦筋的時候,晃晃蕩蕩地活
著,像孩子一樣過著家家。他們類似於美國上世紀五
六十年代的嬉皮,浪蕩天涯,遊戲人生,把物質慾望
抑制在極低的平面。我也沒見過他們為賦新詞強說愁
的模樣,在這點上,他們和同齡人不同。
甜菜一天到晚傻樂傻樂,一副缺心眼的樣子。有
一天,她捧著一把小尤克里裡坐在小屋裡,非要給我
唱她寫的歌:
包子沒有眼睛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