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問題,因為江邊太遠了,而
且去江邊的路上全是帶刺的灌木叢。她心想:左右都
是慘死,太欺負人了!
這些大蜜蜂拼足了勁兒跟人同歸於盡。她的後
背、脖子、肩膀、頭頂都被扎得疼瘋了。有一隻蜜蜂
繞道正面,選她身上最軟的地方釘了上去……
她“啊”的一聲,眼淚鼻涕一下子全出來了。
他們不知道蜜蜂還會有多少,足足跑了一公里多
才慢慢甩掉蜂群。一個專家感動地哭著說:“幸虧再
大個頭也還是蜜蜂,還不夠毒,如果是馬蜂,咱們不
死上兩次都對不起自己。”
他們隊伍裡傷勢最嚴重的有三個人,一位是隊
長,一位是昆蟲學家,另一位是個上海晨報的女記
者,他們每人平均被叮了一百口左右,光在他們的頭
上拔刺,每人就被拔了五十多根。最嚴重的三人,當
天下午出現了發燒嘔吐的症狀,被拉去八一鎮上輸
液,六瓶液體打進體內才算沒事了。其餘人情況最輕
微的是拉肚子,白瑪央宗算是隊伍裡受傷最少的,但
也被叮了二十多口。叮到最後,她幾乎從害怕變成了
完全的憤怒了,一手抓一隻,統統捏死。
後來,她拿著她傷後的照片給我看,從那個時候
起,我對“豬頭三”這個詞兒有了新認知。
白瑪央宗眼淚汪汪地說:“怎麼辦?我殺生了,
還不止一條命。”
我說:“為了別繼續造孽……這張照片千萬別拿
給你男朋友看。”
她很認真點頭,很感激地說:“多謝你提醒,真
夠哥們……”然後,又眼淚汪汪問:“怎麼辦?我殺生
了……”
2011 年的時候,我還認識了一個女人,一個精
致婉約、楚楚動人的都市麗人。
我約她去農家樂吃土菜,飯後我們在院子裡納
涼。她端起一杯開水慢慢往地上倒,地上是一串小小
的螞蟻洞,一小片燙死的黑黑的螞蟻浮在水窪上。
她很可愛地衝我笑,說:“討厭死了呢,剛才都
爬到我鞋邊上了……”
我也很可愛地衝她笑,然後我們AA 制埋了單。
預約你的墓誌銘
這篇文章,我嘗試著透過對她的記敘來探討生死
二字,雖然我們都還年輕,但總覺得已經到了應該去
思索那些問題的年紀。我有種感覺,她註定會死在旅
途中。若那一天不期而至,我不會傷感和惋嘆,唯願
她幸福地畫圓那個句號。
這些年,我在路上結識過不少像她這類品種獨特
的女人,她們習慣跟著自己的心走,我把她們喚作心
青年。她們和溫室裡的花朵不一樣,自有一套自己的
生長法則,自己的新陳代謝頻率。我很榮幸曾融入過
她們的光合作用中,去共同參悟生死之事。
你讀這篇文字的時候,她或許正飄蕩在土耳其的
街巷裡,或許正端著一杯蹭來的土耳其咖啡,喝一
口,滿口的渣。或許她正站在博斯普魯斯海峽的點點
燈火中,偷偷點著一根菸……黑海的風正撩動著她額
頭的捲毛,蹭過她微微粗糙的面頰。
我很希望十五年後能有機會,再度動筆寫她。
如果可以,我願意完整地去記錄她年輕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