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纏,第三次參加了這項賽事?
他本來有機會功成名就,急流勇退的。如今卻“遂使豎子成名”。
這都是命啊。
白執中忽然看得開了。
他靜靜地觀察,等身邊的隊友收拾東西。對面的馮見雄回答了央視記者一共七八個問題,還給幾十個衝破圍堵擠進來的女生簽了名,這才在安保人員的護送下退往休息室。
同樣作為參賽選手,白執中和其他灣灣世新大學的選手自然也有專用通道。白執中也不知是怎麼想的,跟了上去,在休息室門口截住了馮見雄。
“恭喜你了,下一屆我肯定不來了,聽說你才大二,再拿最佳辯手的機會還多了去了。”白執中的賀喜,聽起來還有幾分真誠,像是大實話,但未免帶著些“蒼天饒過誰”的宿命感。
馮見雄也大大方方地當著其他雙方隊友的面,和白執中握手:“謝謝,你們是很值得尊敬的對手。可惜我運氣好,加上這個題目可以利用遠見和先知這不是靠辯才就能對抗的。”
白執中微微僵笑設身處地地說:“你們大多是學法的吧,在美式國家,本科是沒有法學專業的,研究生才有,讀完都是博士了。大陸這邊,好像想當個名律師,也是碩士起步吧?不知你打算再讀多久、再參賽幾次。”
“謝謝關心,我可能不會讀研了,太浪費時間。”馮見雄聳了聳肩,笑得很自然、淡定,“而且來之前,我們院長保我提前一年畢業,所以我想我也不太可能再來參加這個比賽了。如果有意外,最多再來一次,反正絕對不可能三次參賽的。”
白執中的僵硬笑容這才摻雜進幾絲明顯的苦意,他真心地嘆了口氣:“其實大家都該這樣的。有些事情都沒挑戰了,一而再再而三,又有何益呢。告辭了。”
“不一起喝一杯麼?”馮見雄隨口說。
白執中和其他三個隊友都是一愣,下意識地用看傻和諧逼一樣的眼神看著馮見雄。
不過馮見雄看起來很坦蕩,很認真,不像是想趁機羞辱失敗者。
“你不覺得這樣很失禮、容易讓人想多?”白執中有些不可思議。
如果不是知道對面這個人很懂行,很老謀深算,白執中肯定會懷疑對方石樂志了。
馮見雄下一句話,卻徹底改變了白執中的看法:
“你知道我沒想羞辱任何人,我也知道你並不覺得自己是因為純粹辯才不如人而輸掉。世界很大,口才好的人只盯著一個比賽算什麼你會因為午休的時候和室友打牌輸了點小錢、然後室友請客吃燒烤,你就覺得這個室友是在侮辱你麼?”
白執中等人愕然。
馮見雄說的那麼隨性,舉例那麼自然。
原來,“國際大專辯論賽”冠軍,在他眼裡只是和“午休的時候和室友打雙扣贏了錢”一個性質的。
馮見雄看了對方的反應,繼續隨性地煽風點火:“你們就沒覺得往年那些拿了好成績、比賽很成功的前輩同學,最後踏上社會的上升通道依然不夠快麼?雖然這個社會口才好的人已經挺受尊重了,但適合他們徹底一展所長的工作模式卻不多。不是當主持人,就是去當律師、做營銷。
華語文化圈裡的脫口秀節目多麼?比米國人少多了。華語圈的新媒體、口才方面的網路新課程多麼?比米國人少多了。大眾化、娛樂化、能夠引來巨量流量的電視辯論節目多麼?不好意思,根本沒有因為我們不像米國人那樣需要競選總統。
有興趣的話,一起喝一杯,說不定將來你畢業了會選擇來找我的,前景很廣闊,不要盯著午休時間輸的那幾塊零花錢。”
白執中膝蓋幾乎一軟,渾身被一股無力感襲來。
他輸掉比賽的時候,都還沒有這麼無力。畢竟那個“此天亡我,非戰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