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在這裡呢?”卓昭節笑著行了禮,把新曲隨便敷衍了過去,大夫人也沒追問,反而和顏悅色的問:“七娘回來的正好,大伯母有件事兒要問你一問。”
卓昭節忙道:“大伯母請說。”
大夫人聽了卻是含笑不語,只拿眼睛看了看遊氏,遊氏會意,命阿杏等使女:“都先退到門外去。”
念慈堂是四房的正堂,頗為寬廣幽深,如今大夫人與遊氏都坐在了最內的堂上,雖然門開著,但裡頭低聲說話,站在堂下就不太聽得清楚了,所以把人打發到門外,那就是不要她們聽。
卓昭節心下好奇,就聽大夫人和藹的問:“你在秣陵的時候……可見過幾次江家十七郎君?”
“江小舅舅?”卓昭節想了想道,“見過兩回的,之前為我大舅母的事情,江家人上門詢問究竟,內中就有這位小舅舅,後來在太守府和二舅母的孃家白家也各見過一次,不過,也沒怎麼說過話。”
大夫人聽她提起江扶風似乎很生疏,就有些失望。
遊氏忙道:“你這孩子,下人都遣退了,你大伯母問你事情,又不是外人,你這麼忙不迭的撇清做什麼?難為咱們懷疑你了嗎?我記得這江十七郎還在遊家小住過幾日?你總該聽下人提起過他的性情為人吧?都說出來與你大伯母聽一聽。”
卓昭節詫異道:“是,但我確實沒和江小舅舅說過什麼話呀,大伯母要知道他什麼?”
大夫人道:“他還在遊家住過嗎?可是遊老翰林要親自指點他功課?或者是他主動登門求教?”
“都不是呢。”卓昭節古怪的看了眼大夫人,道,“是為了任表哥。”見大夫人不解,她解釋道,“任表哥是我小姨母的獨子,一直住在外祖父家裡的,與江小舅舅一同拜在懷杏書院的田先生門下,當時我小姨母還在世,但身子很弱,任表哥才拜師、還不及與江小舅舅互敘家世就請了假回去伺候榻前,江小舅舅跟著江家的長輩為了大舅母的事情上門後,發現任表哥乃是同一位先生門下,就留下來為任表哥補了些日子功課。”
卓昭節其實並不知道江扶風當年提出小住千真萬確是為了任慎之,只不過拿她做了個幌子,心裡還是認為江扶風是由於自己才提出小住的,所以言語神態之間格外的謹慎,不肯流露承認。
大夫人與遊氏交換了個眼色,露出一絲微笑,點頭讚許道:“是個心善的小郎君。”她跟著又有些懷疑,沉吟道,“遊老翰林……江十七郎指點任郎君嗎?”
遊氏笑著道:“在大嫂跟前我也不說虛的了,家父的學問自是遊家最好的,但論到教導人,比之崔山長之流到底是不及的。”
言下之意,就是說任慎之雖然有個告老翰林的外祖父,但遊若珩不擅長教導他人,所以江扶風指點任慎之不算逾越和無禮,不然照常人來想,任慎之即使與江扶風師出同門,但任慎之當時可是住在了外家,且有個翰林出身的外祖父,哪裡需要旁人來教他功課?江扶風這麼做可就是不識趣、有班門弄斧的嫌疑了。
大夫人這才展容,又問:“這小郎君性情呢?好不好?”
“應該還好罷?”卓昭節沉吟片刻,道,“上回我與母親去蘭陵坊探望白姐姐,恰好遇見江小舅舅也去探望林姐夫,林姐夫心情不好朝他發火,他也沒有在乎,可見心胸還是不錯的。”說著又吐了吐舌頭,笑著道,“母親,我可說不準,還得你來說。”
遊氏就對大夫人道:“是有這麼一回事,而且那件事情其實是林郎君無理了,畢竟林郎君北上一路,這江十七郎隨行,可是一直幫手照拂他的,那天就為了江十七郎道了句最近沒去探望林郎君,是因為拜訪了一回施祭酒,林郎君非但直接趕人,甚至還砸了半晌東西……”
“這麼說來這小郎君的性情確實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