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針對,倒不是因為出言不遜,事後賀梓有問起,當時她道:“先生便是博愛眾生,也該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那位眼眸發藍,明顯是草原達延部族人。髮色淺淡,可能還是達延王族。這一族民風彪悍,年年叩邊,鐵蹄之下,不知染了多少大乾無辜百姓和守邊將士的鮮血,這樣的人以仰慕中原教化為名,輾轉求學於我大乾書院,所求所學,必不僅僅為一技一書。我大乾書院為展示大國泱泱風度,允許入學也就罷了,如何還能令他登堂入室,妄想染指於國學瑰寶?!”
當時說了個賀梓啞口無言,他打麻將根本不看人,也不瞭解異族人長相特色。他雖通讀百家,宣稱人人平等,卻也知道家國大義之前,不可一概而論。
鐵慈卻不知道,所謂拜祭成功並不是賀梓能夠留下她並託付要務的根本原因。她在谷中幾日,於日常瑣事中所表現的敏銳、沉穩、待人待事的心性和看待事務的格局,再加上最後展現的決斷狠辣,才是賀梓交心的真正緣由。
畢竟賀梓身邊何曾缺過人才?只是終究那些人多半唯唯諾諾,謹言慎行,絕無鐵慈亦柔亦剛,可進可退的韌性,又如何敢將這般大事託付。
不過那人顯然不似普通達延人,性情兇狠冷酷,倒是個八面玲瓏的性子,一說話便得人頻頻附和,有人便嘆氣道:“賀師重情。賀夫人早逝,賀師抱憾終生,為此結廬守墓,矢志不渝。對夫人孃家人,自然另眼相看。”
又有人陰惻惻道:“誰叫咱們運氣不好,不曾投生到那江湖草莽肚子裡呢!”
便有人立即道:“住口,爾等焉可胡亂非議!先生既然選擇那人,自然有他的道理,如此小肚雞腸,擅自揣測,風度何在!”
鐵慈一看,喲,又是熟人,是那位戚公子。
他似在甲生之中也頗有地位,他一開口,眾人便住了口,露出些訕訕之意來。
小門敞開,供這些學霸翩翩而入,甲生在餐堂裡倒不必插隊,因為他們有自己的小視窗,基礎食物一樣,但可以根據各人的考績加菜。
他們在餐堂西北角自成一個小團體,周圍無人接近,人人遠遠投來羨慕的眼光。而他們也頗為自矜那般的圍觀,一個個挺直腰背,慢慢用餐。
鐵慈沒看見沈謐,想必還在分配宿舍整理衣物。
她在甲生和其餘學生座位交界的邊界坐下,看起來不像甲等的學生,也離其餘三等學生不遠,赤雪丹霜去給她打了菜,坐在一邊慢慢吃。
菜雖然是一樣的,但是份量明顯少,菘菜燒肉裡油汪汪幾塊大肥肉片子,和別人的滿滿瘦肉截然不同,赤雪悄聲道:“我眼見著那伙伕舀起了瘦肉,手腕子抖了兩抖,硬生生把瘦肉都抖下去了……”
那群人還在高談闊論,這回不說賀先生,只說得了訊息,這新來的暴發戶果然分了甲舍!頓時眾人更加憤慨,一個傢伙說著說著,猛地將筷子一拍,飯也不吃了,道:“要我說,便是賀先生薦書,也不能讓一個大字不識的莽夫,就此躋身甲等,這顯失公平,我們要找管事教諭說道說道!”
眾人也都道:“對!這豈不是侮辱斯文!”
“我等學子,就是應不畏強權,敢於應事敢於言事!”
那最先提議的學生越發熱血,當下就要去請願,烏壓壓一群人站起來,要去抗議,要去請願,要去靜坐,氣勢驚人。
旁邊卻有人慢吞吞道:“兄臺,書院不許浪費,你飯不吃完便走,要扣分的。”
他一聽頗為有理,便道:“吃完就去!”坐下來匆匆扒飯,那坐在他身後不遠的人等他飯進了口,才道:“這位兄臺,你方才好像吃了什麼不妥的東西……”
這人一驚,下意識要嘔,卻嘔不出來,這時那人一個箭步上來,伸手在他背上一拍,那人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團飯,飯裡面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