佈下的騙局,斷了他家族的夢。
一場瘟疫,斷了他自己的夢。
家財萬貫,成了虛無。
落得妻離子散,悲苦至極,臨死前……在城裡被人用席布裹著,丟到了屍堆中,一把火……乾乾淨淨。
遺憾麼……
許山不清楚,只覺得有些晦氣,於是強忍著頭痛,看了眼前方燃燒的屍骸,吐了一口帶血的濃痰。
其四周,是官道上散架的馬車,滿地的元寶,瑟瑟發抖的女眷,以及火焰中,一雙雙帶著貪婪的眼睛。
他,也是其一。
身為這雲來山上的土匪,他本是不願意的,畢竟他許三爺一生自在慣了,江湖人嘛,要的是逍遙。
留在這座山上,打劫過往的車隊,偶爾還要面對生死,而結果是……別人吃肉,自己喝湯。
這樣的日子,他很不耐煩。
重點是,他的頭,越來越痛了。
這是小時候的毛病,他娘說,這是在長腦子。
他當時信了。
但隨著長大,頭痛越來越嚴重,可腦子似乎沒有長多少。
總是被騙,總是被冤,孃親也被人弄死了,自己好像是報仇了……
也不記得了,只記得殺也殺不夠。
於是他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隨後將自己腿上的傷包紮了一下,想著方才那個鏢師臨死前給的自己這一刀,差點就割到自己的命根子,許山覺得更晦氣了。
“要找個時間,離開這裡,最好是找個郎中仔細看看,我腦子裡到底怎麼了。”
許山正想著,一個笑聲叢遠處傳來,接著是一個顫抖的女子,被人扔到了許山的面前。
“傻三,你今天表現不錯,爺爺我賞你一個婆娘怎麼樣。”
許山渾身一震,這句話,讓他腦袋似乎也都不痛了,此刻呼吸都急促,直勾勾的望著那個顫抖的女子,他忽然覺得,在這裡做土匪,也是不錯的。
於是連忙向給自己賞賜的二當家開口。
“啊,謝……”
一塊石頭,飛速砸來,落在了許山的腦袋上。
力道很大,許山吃痛,退後幾步時,他眼中的二當家,恥笑起來。
“你還真想要啊?”
伴隨這句話的,是四周無數的笑聲。
“不要,不要……”
許山也笑了,一副毫不介意的外表下,是其頭數倍的劇痛。
痛的他想殺人,或者……殺自己也行。
於是在一行人整理了所有物品,回寨的路上,他撲到了二當年的面前,在對方的恥笑裡,一刀捅了過去。
但可惜,沒中。
而迎接他的,是暴風雨一般的刺痛,整個人就如一個千瘡百孔的布偶,鮮血瀰漫。
可臨死前,他笑了。
在面前這位二當家駭然的目中裡,在四周眾人吸氣的聲響中,他吞下了口中咬下的肉。
那塊肉,是二當家喉嚨上的。
世界,模糊了。
於這模糊裡,許山忽然發現,自己的頭不痛了,有一句似乎不在自己記憶裡的話,浮現在了腦海裡。
“天地是萬物眾生的客舍……”
“什麼意思?”
許山沒讀過書,不理解,試圖琢磨時……生命已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