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大司馬恕軍師未曾遠迎之罪,實在是軍師病體虛弱,根本無法起身相迎。”
衛朔擺擺手表示自己對此毫不在意,他輕步上前,看著骨瘦如柴的張賓躺在那裡,渾身上下沐浴著夏日清風,很難想象這還是數年前曾在薊城與他論道的河北智者。
“軍師,大司馬來看你了。”
“在……在下沒有出門迎接,請大司馬恕罪!”張賓在冉瞻的攙扶下,掙扎起身拱手道。
看著氣喘吁吁的張賓,衛朔知道對方已重病纏身,當即吩咐他不必多禮。隨後眾人以衛朔、張賓為中心,自動圍成一個圓圈坐下,在最外圍則是手持環首刀負責警戒的侍衛。
“此次遼東兵不血刃拿下襄國,先生功不可沒。也請先生放心,某說話算話,曾答應先生的事一定會做到。”
張賓聞言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道:“賓……賓自知罪孽深重,只能以此來贖己罪。”
衛朔頓時瞭然,看來張賓擔心自己秋後算賬,這才一再貶低自身。
不過,考慮到張賓為遼東平滅羯胡立下大功,他覺得自己有必要給張家留一線生機。
“在下也不瞞孟孫,消滅羯胡之後,標誌著困擾大晉十多年的胡患被徹底終結。接下來我遼東肯定會對造孽的胡虜以及助紂為虐的漢奸進行清算,到時會有不少人人頭落地。”
聽到衛朔公開表示要對胡虜、漢奸進行清算,張賓還沒什麼,反而站在他身後的冉瞻被驚出一身冷汗。冉瞻不禁暗暗慶幸,多虧當初上了張賓‘賊船’,不然今日他也是被清算的物件。
不得不說冉瞻多慮了,他卻不知衛朔雖下定決心要清算漢奸,但清算物件重點放在了世家以及讀書人身上,至於像他這樣武將,除非特別有名且犯下十惡不赦之罪,不然一般情況下幾乎受不到波及。
“原本中山張氏肯定是要被滅族的,但念在孟孫先生有大功於遼東,因此我會考慮為張氏留下後代子嗣,不會讓張氏斷了傳承。”
“多……多謝大司馬厚恩,只是張氏已因賓之名而遺臭萬年,留下子嗣怕也……”
對於張賓的顧慮,衛朔自是十分理解,不過他雖理解卻不打算對張賓網開一面。在他的計劃中,張賓、徐光、程遐、郭氏都是重點被懲處的物件,不然日後如何警示後人?眼下他也只能以虛言安慰張賓。
“張氏固然名聲盡喪,但只要後代知恥後勇,未必沒有機會一雪前恥。”
張賓同樣不看好後代表現,張家畢竟不是頂級豪門世家,只能算是一般士族,家族底蘊太低,族人中沒有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大才,反倒有大批碌碌之輩,以這樣的人才儲備怎麼可能有機會反盤?
“後人自有後人福,我雖號稱智計無雙,卻也管不了後代之事,一切看天意吧!”
衛朔聞言沒有作聲,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他舉起茶杯向面露苦澀的張賓遙敬一番,然後一飲而盡。
張賓看了一眼衛朔突然認真道:“今生賓只恨上天讓你我成為了敵人,若是大司馬早出世兩年,或許某也不會在無可選擇之下投靠胡虜,以至於害己害人。”
“其實在下也很遺憾,孟孫先生可謂是當世最出色的謀士,卻始終不能為華夏復興大業效力,實在是一大憾事。”
說起此事衛朔同樣遺憾不已,但是正如張賓所言,確實是造化弄人,沒有讓當今華夏中最出色的兩個人才合作,不然哪有胡虜什麼事?只可惜有些事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當年張賓入仕時,衛朔沒來到古代。
直到兩個時辰之後,衛朔才帶著人離去。
隨後不久遼東便對外宣佈張賓因病去世,結果張賓一死,張氏族人就被遼東以漢奸的名義統統抓了起來,同時也拉開了反攻清算的風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