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覺得有些不安穩。
她與城西萬記那個胖大女人攏共只見過兩面,卻每回都能深刻體會到此人的難纏。眼下出了這檔子事,依著那女人的性子,恐怕十有八九不會將錯處攬在她自己身上,反而滿心裡責怨珍味園搶了她生意。若是被她找上門……嘖嘖,就她那彪悍的風格,這滿園子裡的男人們,未必應付得了哇!
因抱著這個念頭,接下來的幾日,她往來珍味園的次數便明顯增多,看見雷師傅和孫大聖,也總不忘切切叮囑兩句,讓他們務必要打醒精神,萬事多留個心眼兒,以免著了人家的道兒。
四月的最後一天,火刀村的雨季再度來臨。
每年到了這時候,老天爺就像是遇到了甚麼傷心事一般,沒日沒夜從不間斷地落著雨水,將整個村子反反覆覆地衝刷,瞧著倒是通透明淨,天氣也涼快下來,只是對於田間種著糧食和各種作物的農人們來說,這實在不是一件好事。
老百姓們不得不被困在家中,卻人人都是坐不住的,但凡雨勢小一點,便立刻要衝入自家的田地裡,排水、扶正秧苗,裹了滿褲腿的泥,雙腿重的似灌了鉛,也顧不上整理。若是有平日裡關係處的好的,便互相吆喝幫忙,田間竟彷彿比晴時還要熱鬧。
下著大雨,小飯館兒的生意很受影響。但這是沒辦法的事,著急也派不上用場,花小麥得了些空閒,索性便與孟鬱槐一道在打穀場那邊照應兩畝番椒;孫大聖是從小在火刀村長大的,對於這天氣司空見慣且極有經驗,早早地便幫著雷師傅兩口子,將院子裡的醬缸都抬進了庫房裡,倒也不曾有半點損失。
這日下晌,眼見得雨似有要停的意思,花小麥和孟鬱槐兩個便又去了地裡。才剛剛在田間打了個來回。那小耗子便一溜煙地跑了來。
“東家。你趕緊去……去一趟醬園子,從縣城來了一夥人,凶神惡煞的,瞧著好不嚇人。雷師傅讓我來請你哩!”
半大小子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弓著腰呼哧呼哧喘了幾聲,急吼吼地道。
“是不是城西萬記的人?”花小麥一顆心頓時往下一沉。
她又沒得罪過誰,大雨天兒的還跑來找晦氣,除了萬記,只怕也沒旁人了。她這邊將縣城裡的生意接的越多,萬記的日子也就越不好過,十有八九,是那胖大女人咽不下這口氣。跑來攪事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怎麼就過不上兩天消停日子?
“是,好像是的。”小耗子連連點頭,“東家你這就隨我過去吧,我看他們。不是善茬……”
花小麥嘆了一口氣,就被孟鬱槐在身後敲了敲腦袋,回過頭,便見他又習慣性地皺起眉來:“什麼事?”
“不就是前兩天我跟你說過的那事兒?當時我便覺得不牢靠,如今怎樣,真個被人找上門來!我得立刻去看看情況,你……”
“我陪你去,省得你應付不來。”孟鬱槐不由分說,丟下手裡的農具上了田坎。
“好不容易遇到雨小的時候,要不你還是先把這兩塊地歸置好,我先過去。”花小麥低頭思忖了一陣,“反正那邊也有大聖哥、雷師傅幾個壯勞力,且不用怕他。不過……你要是忙完了,也趕緊過來,我有點……”
怕……
“也行,那你小心,莫要與他鬧起來,萬事等我來了再說。”孟鬱槐想了想也便應了,立在田埂上,萬般不放心地看著花小麥跟在小耗子身後,騰騰地跑遠了。
此時此刻,珍味園中正像是遭了劫一般。
以那個胖大女人為首,院子裡攏共站了總有七八個壯漢,兇惡得十分臉譜化,滿面橫肉,胳膊粗得如同年輕姑娘的大腿,抱著胳膊凶神惡煞地死死盯著園子裡的夥計們。
花小麥慌慌張張地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