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明智之舉。”
若是旁的宮女,高善那張棺材板一樣的冷臉足以嚇破她們的膽。
但荔知不吃這一套。
她有條不紊地說:
“公公若是不信,可去長秋殿問詢。有數個宮人看見了一個穿斗篷的怪人穿過正堂跑到了宮道上。”
“既然有數人看見,為什麼沒有一人拿下這可疑之人?”高善問。
“這……”
好問題,荔知也想知道。
那鬼鬼祟祟之人並非武功高強,甚至還沒她跑得快,為什麼長秋殿鬧了這麼多年的鬼,竟然沒有一人拿下他,拆穿他的真面目?
她轉移話題道:“高公公深夜出現在此,可是皇上那裡有什麼需要?”
高善的態度比平時更好。
“去詔獄一趟,有幾件事要辦。”他說,“荔宮正沒有其他事的話,還是勿要在宮道上逗留了。”
斗篷怪人早就沒影兒,荔知自知這次打草驚鬼,再追也沒用了。
她從善如流,告退後回到長秋殿。
長秋殿裡燈火通明,所有宮人都被驚醒了。
荔知站在主殿的臥室裡,向鹿窈報告今夜發生的事。
鹿窈坐在羅漢床上,身上披著春梅給的外衣,似乎比上次見到更消瘦了。
她的嘴唇蒼白沒有血色,像安靜的娃娃一樣聽著荔知的話。
“……所以,”她說,“的確是有人在裝神弄鬼,但你沒有抓到此人。”
“昭儀放心,今晚之後,奴婢心中已有追查的線索。”荔知說,“昭儀臉色如此蒼白,可是為此擔驚受怕?”
“心中有事,總是睡不好。”鹿窈的聲音也是虛弱的,有股莫名的沉寂。
上次見面時,荔知雖然覺得她身體還未恢復,但精神卻是充沛的。
此時她忽然察覺到一絲異樣。
自見面起,鹿窈一聲荔姊姊都沒有叫。
她總是說,“你”。
這個你可以是她,也可以是任何人。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荔知試探著說:“昭儀心中煩憂,若是願意,可以對奴婢傾述。奴婢說不定會有辦法。”
鹿窈嘆了口氣,望向床上矮桌上的一枚編了一半的如意結壓襟。
“這壓襟是我編了小半個月的,可是不知怎的打了死結,再也編不下去了。”
“昭儀不如讓奴婢試試?”
“你來吧。”
鹿窈點頭後,荔知走到羅漢床前,拿起幾乎已經快編完的如意結壓襟,很快就找到了打結的地方。
雖說她不怎麼會編,但拆比編容易多了。
她聚精會神地拆解著打結的如意結,祈禱著自己的荷包不要有重頭再來的機會。
拆著拆著,荔知忽然覺得不對。
鹿窈說不知怎的打了結,可她手中的如意結,分明是由好幾個死結連在一起。如果只是無意,會結這麼死的扣嗎?
就在她起疑的同時,鹿窈下了床。
鞋子就在床下,她卻略過鞋子,光著腳走在地上。
“我說過了,只有你我的時候,不必自稱奴婢。”鹿窈的聲音像遊魂一般飄渺微弱,“你總是對我自稱奴婢,只有少數幾次,你自稱‘我’……我真的很高興。”
“後宮裡,除了你,我沒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我以為只有你不會傷害你,因為只有你在我最危難的時候伸出援手。”她說,“……我真傻。”
“……昭儀。”
荔知的喉嚨滾了滾,卻說不出更多的話。
她的手裡握著打了死結的如意結,鹿窈的手裡握著一把不知何時出現的小刀。
匕首尖,抵著荔知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