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管事有一些廉價的傷藥外,唯有謝蘭胥手中握有高階藥品。
荔知察覺到,謝蘭胥似乎格外防備有人往他的食物裡新增毒物,像一些直接作用在傷口上的藥品就更不必說了。
謝蘭胥給她用的藥膏是他自用的。
上藥他拿著來,上完他拿著走,絕不經手第二個人。
“已經開始結痂了。”謝蘭胥一邊點塗鞭痕,一邊說。
“殿下親自給我上藥,再不好快些就不知好歹了。”荔知抱著膝蓋坐在凳上,故意說著俏皮話緩和一男一女獨處下的尷尬空氣。
“可能會留疤,”謝蘭胥說,“你在乎嗎?”
“殿下在乎嗎?”荔知反問。
“不在乎。”
“殿下不在乎,我也不在乎。”荔知笑道。
謝蘭胥放下藥膏,拿起白布包紮她的傷口。因為位置尷尬,他的兩手必須穿過她的胸口,但不知他有意無意,荔知雖然屏住呼吸,暗自緊張,但並未發生她害怕的事。
沒有多餘的觸碰,謝蘭胥乾淨利落地紮緊了她的傷口。
“……好了。”
謝蘭胥開口後,荔知連忙將衣裳穿好。而謝蘭胥也體貼地轉身另一個方向,留給她整理衣衫的空間。
“殿下,多謝……”
荔知整理好衣服,轉過身向謝蘭胥說道。
“我聽說,白天那碗湯藥,是殿下親自去採的藥草。”荔知說。
謝蘭胥正要開門離開,聞言停下腳步。
“順手而為。”他平靜道,“除了我,這裡沒有人識得藥性。”
“殿下厚愛,荔知無以為報。”
原本只是普通的客套話,謝蘭胥卻若有所思,久久地看著她。
“殿下怎麼了?”荔知小心問道。
“倘若有以為報呢?”
“殿下何意?”
“我聽說,”謝蘭胥緩緩道,“你和你的妹妹,誕生時天降異象,京都曇花一夜盡開。有方士留下讖言,說你姐妹其一,有為鳳之相。”
荔知沉默不語,在心中飛快思索。
“你在想什麼?”荔知久久不語,謝蘭胥露出不解的神色。
“……我在想,”荔知遲疑道,“莫非殿下想娶我為妻?”
這回沉默的人輪到謝蘭胥。
他看了她許久,神色複雜道:
“我見過的人中,唯獨你想象最為綺麗。”
荔知:“……”
挺委婉了,沒有直接罵她想得美。
謝蘭胥說道:“我此生最恨讖言,所以……”
他頓了頓,看著荔知的雙眼,緩緩道:
“我絕不會娶你。”
荔知愣了愣,沒想到他說的有以為報竟是這個。
她微笑起來。
“殿下放心,荔知也不敢作此妄想。”
荔知本意是想順著謝蘭胥的話寬慰他,謝蘭胥的眉毛卻驟然壓向黑壓壓的眼睛,好似聽到了意料之外的話。
相處得久了,荔知看得出這是他不悅的表現。
“殿……”
荔知話剛出口,謝蘭胥已經轉身取了門栓,頭也不回走出去了。
荔知走到門前,裝模作樣地望著他離開的方向哀傷了一會。
然後,關門插門栓,毫無負擔地上床歇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