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主人卻如沒聽到一般,也不往裡送茶,仍笑眯眯地招呼著他三人,見裡面清靜下來,這才親自倒了茶水送給坐在外面的丘家僕人。
原來這些大戶人家自恃身分,哪裡能喝下這麼難以入口的粗茶,都是自帶茶水,也不過是借他一個清靜的地方歇歇腳罷了,當然賞錢是少不了的,故此茶主人也最愛招呼這樣的主顧。
兩下里本相安無事,偏丘如意掛心哥哥,怕他大日頭底下吃不消,才不過吃了兩盞茶的工夫,便開始催著婆子出來,吩咐人好好看著路上,若是丘如海來了,趕忙通報一聲。
婆子傳完話,便往小廳裡去了,卻不想長祝眼睛銳利,發現那個婆子有些面熟,待喝下一碗茶後,用胳膊肘兒搗一下長慶,問道:“你看方才那個婆子是不是有些面熟,倒象是那日誣陷毆打咱們的人。”
長慶因為先前的事情,如今在安世誠跟前,那真是循規蹈矩,謹小慎微,剛才丘家一行人進來,他知道有女眷,一眼也沒敢往那邊瞧,方才那婆子出來,他也沒注意看,不過就算他看了認出來,定是打死也不會說出來的。
如今見長祝提起丘家人,長慶早嚇得心驚肉跳,慌忙否定道:“是你看錯了,哪會這樣巧。裡面的一看就是守規矩的大戶人家,那天是些什麼人?怎可相提並論,定是天太熱,你看花了眼。”
長祝被他這樣一說,也有些不確定了,安世誠聞言卻上了心,等那婆子再出來說話時,二人不由細細打量起來。
雖說那日婆子們臉上都糊了濃濃的一層脂粉,便真仔細看,還是能看出大約的容貌,再比對一下說話舉止,越尋思越覺得些相似,就連長慶最後也不得不承認:“確實是有些相像的。”
長祝立馬和茶主人套起話來,丘家是順陽城的大戶,又不是什麼需要藏掖的,所以輕而易舉便打聽了出來。
長祝身為安世誠的貼身小廝,對於那日安世誠主僕二人與丘家小姐起衝突的事情,還是比較清楚的,等茶主人離去後,不由小聲咋舌道:“那位丘家小姐還真是記仇,隔那麼長時間了,還要找補回來。必是那日看到咱們的行蹤了,這才找了個藉口打上門的。偏還怕咱們知道,裝神弄鬼的,可惜老天有眼,終被咱們識破,這筆糊塗帳也該算一算了。”
長慶生怕事情被捅出來,忙阻攔道:“你小些聲兒,出門在外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真有事,還是要聽爺的話,你怎麼就敢做起主來了。”
長祝深諳長慶的性子,見他少有地息事寧人起來,不由吃驚地看向他,連最後一句被指責教主子做事的話,都忘了駁回。
長慶只當沒看到長祝驚訝的表情,轉而對安世誠說道:“看著相貌有些相像,可也不能擔保就一定是她,這天下長相類似的,也不是沒有。再則,他們人多勢眾,若真理論起來,吃虧的必定是咱們。”
安世誠聞言也對長慶起了疑心,口內卻笑道:“你說的有道理,咱們只管喝茶納涼,那個帳,等事情水落石出的時候再算也不遲。”
長慶心底的石頭暫時落下了下來,擦一把額頭上的汗水,見安世誠二人正奇怪地看他,忙掩飾地笑道:“天太熱了。”
安世誠點頭笑道:“是太熱了,那就多坐一會,等日頭沒那麼毒了,再趕路也不晚。”
長慶想到要長時間與丘家待在一處,剛落下的心又不由得提到了半空中。
安世誠主僕三人小聲嘀咕的同時,裡面的丘如意也正與丫頭婆子們商量對策。
原來那婆子連番被安世誠打量,自然也就留了意,一看之下,心頭頗是吃一大驚,急忙走進裡間報給丘如意。
丘如意暗歎天下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枉她那日與哥哥費了那些心思要掩蓋行蹤,到底讓人撞了個正著。
杏兒幾個丫頭便不免害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