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0部分

……”

我搖搖頭,想哭。走進臥室,我拿了手提包,走出大門,投身在夜霧濛濛的街道上。

順著腳步,我向我的“孃家”走去,事實上,兩家都在愛河之畔,不過相隔數十□之遙而已。走著走著,故居的燈光在望,我停了下來,隱在河畔的樹叢中,凝視著我的故居。我昔日所住的房裡已沒有燈光,但客廳中卻燈燭輝煌,人聲嘈雜。我靠在樹上,目不轉瞬的凝視著玻璃窗上人影幢幢,笑語之聲隱隱傳來,難道今日是什麼喜慶的日子?我思索著,卻絲毫都想不起來。我站了很久很久,風露侵衣,夜寒襲人,我手足都已冰冷,而客廳裡依然喧譁如故。終於,我輕輕的走了過去,花園門敞開著,我走進去,跨上臺階,站在客廳的門外。隔著門上的玻璃,我看到門裡賓客盈門,而健群正和一個濃妝的少女並坐在一張沙發上,那少女看來豐滿豔麗,而笑容滿面。健群卻依舊衣著簡單而容顏憔悴,那對失神的眼睛落寞的瞪視著窗子。我頓時明白了,爸爸和萱姨又在為健群介紹女友,這是第幾個了?但是,總有一個會成功的。然後,健群就會和我一樣掙扎於一個咬不破的繭中。

再注視那少女,我為她的美麗折倒。下意識的,我看看自己瘦骨支離的身子和手臂,不禁慘然而笑。下了臺階,我想悄然離去,但是,門裡發出健群的一聲驚呼。

“思筠!別走!”我不願進去,不想進去,拔起腳來,我跑出花園,沿著愛河跑,健群在後面喊我,我下意識的狂奔著。終於聽不到健群的聲音了,我站在愛河的橋頭,又泛上一股酸楚和悽惻,還混合了一種悽惶無措的感覺。走過了橋,像往常一樣,我又開始了街頭的夜遊。我累極了,也困極了。我不知道自己在街頭到底走了多久,手錶忘記上發條,早已停擺了。沿著愛河,我一步一步的向前挨著,拖著。腳步是越來越沉重了。我累了,累極了,在這條人生的道路上,也蹭蹬得太長久了。

我停在一盞熒光燈下,在這燈下,健群曾經吻我。他曾說我是個沒有熱情的小東西。沒有熱情,是嗎?我望著黑幽幽的水,那裡面有我迸落的珠粒,有我的眼淚和他的眼淚,那些珠粒和眼淚擊破過水麵,漾開的漣漪是許許多多的圈圈。記得有一首圈圈詩,其中說過:

“相思欲寄從何寄?畫個圈兒替。

言在圈兒外,心在圈兒裡,

我密密加圈,你需密密知儂意!

單圈兒是我,雙圈兒是你,

整圈兒是團圓,破圈兒是別離。

更有那訴不盡的相思,把一路圈兒圈到底。“

我倚著鐵索,把頭伸向河面。我又哭了。淚珠在水面畫著圈圈,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在這無數的圈圈裡,我看到的是健群的臉,一葦的臉,和媽媽的臉。是的,媽媽的臉,媽媽正隱在那黑色的流水中,她瞪得大大的眼睛哀傷的望著我,彷彿在對我說:“你也織成了一個黑繭嗎?一個咬不破的黑繭嗎?”

是的,咬不破的黑繭!我凝視著流水,黑色的水面像一塊黑色的絲綢。我在寒風中抽搐,水面的圓圈更多了,整的,破的,一連串的,不斷的此起彼伏著。

夜風包圍了我,黑暗包圍了我,熒光燈熄滅了,四周是一片混混沌沌的黑色。我在這暗夜中舉著步子,不辨方向的向前走去。我知道,無論我走向何方,反正走不出這個自織的黑繭。夜霧更重了,我已經看不到任何的東西。

蜃樓

午後下了一陣急雨,正像海邊所常有的暴雨一樣,匆遽、雜亂、而急驟。但,幾分鐘之後,雨停了,熾烈的太陽重新穿過了雲層,照射在海面和沙灘上,一切又恢復了寧靜,和沒下雨以前似乎沒有什麼分別,只在遠遠的海天相接的地方,彎彎的掛著一個半圓形的彩虹。

翠姑站在井邊,手裡握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