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的身後,臉色平靜如常。
一直到許多年以後,鳳清塵都依然記得鳳偐臉上那深沉內斂的寂寞與倦然。不是不愛,所以不算是委屈。在那樣小小的宮城,放逐了關於天下的豪情,只為了讓自小一起長大的女子不至於在慌亂的時候無人可依。
那日在徽泓殿,是鳳偐這一生唯一激烈的時刻。
微微眯起眼,也不能看清楚那個人的面容。
習牧野緊了緊她的手,低聲道:“雖然他也不知道你在這裡,但是,他總是記掛你的。”
鳳清塵淡淡的笑,解語花這種角色,不是應該由女子來做麼?這個習牧野,真是貼心得太過了。
那宮燈深處,煙花盡頭,鳳偐靜然而立。女皇那次大婚,也曾這樣跟他一起,來做這所謂的與民同樂的事情。
城樓之下,那虔誠的人群中,可有那嬌憨小兒女?那孩子小時候,可是很喜歡煙花的。
只是流年暗換,如今是誰陪她看煙花呢?
“習牧野,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人的一生,就像這煙花,燦爛可是短暫。”鳳清塵看著那一道不甚分明的亮紫身影,微笑嘆息,“不知道什麼時候,人就突然不在了。”
習牧野也笑了,煙花之中,顯得十分的真誠:“若年年有今日,我會一直陪你。”
這大概是迄今為止,他所說過的最為露骨的話吧。不是喜愛,而是陪著你。
陪著你生,陪著你死,陪著你一起變老。
在鳳清塵的心裡,她不信天長地久,因為殺手早晚是要死於人手,她已淡然。
只是,她也不信報應,若得一人相伴,自然不畏死,也不懼——與你一起活下去,然後慢慢變老。
鳳清塵眉開眼笑,點了點頭,剛要開口,就見習牧野臉色一沉,一隻手扣著她,迅速將她拉到身後。
一抹白光在眼前閃過,鳳清塵第一個反應就是扔到手中的糖葫蘆,反手扣住袖中的鳳儀。
漫天血霧炸開,習牧野冷哼一聲,帶著她急速後退——這裡人群太多,一旦動手,對他們來說是十分不利的。
奔到僻靜處,鳳清塵看著自己的左手,剛剛那串糖葫蘆扔掉了,現在手中還有些膩膩的感覺。她抬頭看了看天空,圓月如餅,懸在天邊。她不由露出了尖尖的小虎牙——那些混蛋,不知道打攪別人戀愛要被驢踢的麼!
習牧野正在全神戒備,忽覺鳳清塵扯了扯他的衣袖,一臉的鬱卒表情:“豬頭野,你手上的那串糖葫蘆呢?”
“扔了。”一手拉著鳳清塵,另一隻手要騰出來握劍,自然沒有多餘的手來拿糖葫蘆了。
扔了……鳳清塵不說話了,這回直接磨牙了——打攪她談戀愛就算了,居然還逼她丟了零食,這簡直不能原諒!
習牧野不知道她想的竟然是被扔掉的那串糖葫蘆,安撫性地衝她笑了笑:“放心,來的不是什麼硬點子。”
誰擔心這個了?鳳清塵心中大怒,論殺人,鳳清塵怕過誰啊!
那聲詭異的笑聲剛剛響起,習牧野的劍就遞了出去。
仍是一聲悶哼,不見人影。
然後是尖尖細細的哭聲,好像是體弱的小貓發出的那種聲音,在這極其熱鬧的氛圍裡,讓這僻靜的角落更添詭異。
“嗚嗚,是花月府的少主!”那細細的嗓音好像是硬吊著一口氣,在耳邊凝成一線。淺淡的煙霧在眼前散開,一個小小的身影無比陰沉地看著全身戒備的兩人。
那是個十分年幼的小女孩子。鳳清塵的眉頭微微皺起。
那女孩子伸出圓乎乎的小手,指著習牧野:“嗚嗚,你、你欺負我。”
習牧野冷淡道:“是鬼哭童子麼?鬼哭門還真是下了血本呢。”他上前一步,緊緊盯著那紅衣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