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言點頭,他入微的異稟不自覺地開始運轉,不由自主地想要掌控推動著自己漂浮在空中的莫名流動感。現在的自己只能漂浮在空中,並不能移動,並不能算飛。可怎樣才能驅動這種感覺呢?
他試著邁出拙劣的一小步,很有些踉蹌,的確,這一步沒有站穩,白言差點控制不住摔倒下去。劉明給他搭了一把手,他才在空中又一次穩住。
好危險,這裡離地面少說已經有了四五米,摔下去的話一定很疼。這個遊戲的疼痛感設定非常真實,雖然不會出事,但從天上墜落的那種痛感白言可不想嘗試。
現在只不過是飄起來罷了,沾沾自喜什麼?
白言暗暗咬牙,繼續嘗試著在空中邁開步子,卻總是不得其法,教習劉明卻根本不提點,任由白言嘗試。
這個過程極其困難,想要在空氣中保持平衡實屬不易,更別說利用推動力來前進了。而且飛得越高,就越感覺空氣中的一種重壓和阻擋,彷彿天地都在壓制著你,不讓你飛起來。而一旦你邁出一步,或者前進一絲一毫,這時候,全身的筋腱肌肉都會感到難言的滯澀,這種滯澀由外而內,由內再反饋在外,讓人想叫卻叫不出來,想掙脫卻無法掙脫,好像被什麼束縛著,無比難耐。
白言為這滯澀感所困,遲遲邁不出一步來。
飛行,並沒有那麼簡單。
白言深吸一口氣,繼續嘗試。
第三次,失敗。
第四次,失敗。
…
第三十次,失敗。
…
第五十五次,失敗。
…
數十次的嘗試都失敗,白言體內勁力猛然一鬆,那種推動飛行的流動感竟然快要枯竭了,懊喪和心焦如同毒蛇般啃噬他的內心。他倔強地繼續嘗試,可身子突然一輕,這一次竟是徹底感覺不到那股推動感了,他連忙要做出補救,可在他還想做什麼的時候,身子已經直直地從空中跌了下去。
白言完全操縱不了自己的身體,只能任憑它跌下,劉明也沒想到會出事,立刻飛身救人,但白言離地只有十米左右,只要兩三秒就會重重砸到地面上,劉明速度再快也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白言摔到地上。
白言無助地望著天空,在空中,身體沒有憑藉,抓不住任何救命稻草。
翅膀還沒有張開,就要折斷?
恐懼產生了憤怒,壓抑燃起了燥熱。
白言無助地望著天空。
為什麼?!
白言一瞬間按下所有情緒,取而代之的,是極度強烈的名為不甘的心情。
他可以接受所有事情,父母雙亡,艱難成長,放棄前途,清貧度日,這一切的現實他都能夠接受。
可是白言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不甘心。
只有這一件事,只有這一個幻想!明明已經觸碰到了天空,要我再次跌落下去!我不甘心!
就在這一個剎那,白言腦海裡閃爍過無數走馬燈般的回憶,最終定格在七歲那年的驚鴻一瞥。
一雙奇長的黑翼,一個奇異的身姿,一柄奇譎的長刀。
她騰空而起,然後蒼穹被鴉翼割破。
腦海中只是片刻閃過,緊接著,洶湧的情緒在胸中奔騰咆哮。
我絕對,絕對!要飛起來!
白言的意志從來沒有一刻像這般的堅定,體內的流動影影綽綽,開始炸裂。
下一剎,他張開雙手代替雙翼,劃破空氣,眼神執著到似乎能在空中鏤出金石的刻痕,伴隨著散落天空的無數鴉羽,以一個人類絕對無法想象的身姿拔地而起。
“天狗?這怎麼可能!”
劉明閃爍著深紫色光芒的眼底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