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祖光聽楊宜君這樣說,頭皮都麻了!是了,他才想起這一點來。楊宜君可不是忠於高溶的死士,他幫高溶賭一局,既得了人情,自己也玩的高興,這很好。但要讓他冒著生命危險,那是不能夠的。
她在這件事上推辭,趙祖光真是一點兒也不奇怪,也很理解。
但關鍵的問題是,楊宜君當下將問題拋過來,他就意識到這一局比之前想的還要難——不只是要擔心鄒士先人沒了,還要擔心自己的性命。將自己的命放在賭局上,這可比之前想的要沉重多了。
鄒士先饒有興致地看向高溶和趙祖光:「小娘子這般說倒也對,本就是代人來賭的,可不能自己出『賭本』。既是這般小娘子便與公子們換一換,就是不知道哪位公子肯做這飲酒對賭之人?」
「我——」趙祖光心裡一緊,連忙搶在高溶之前說話。
但他被高溶一個手勢打斷了,高溶的視線在鄒士先、酒杯、楊宜君這條線上滑過。然後他朝鄒士先點了點頭:「我才是真正與先生對賭之人,理應由我來。」
趙祖光很想改變高溶的想法,換成自己來,哪怕是極低的風險,他都希望高溶避開。更何況,三杯酒中一杯毒酒,已經很危險了但他對高溶的服從並非一朝一夕而成,而是兩人認識二十年來,潛移默化的結果。
就像是他豢養的獵犬,呼哨一聲就會奔來,呼哨兩聲就懂得追獵圍捕獵物。本能快過了其他,高溶做出的決定,他是沒有力量去抵抗的。
楊宜君雙手合十,笑了一下:「既然是如此,那就請先生與公子背過去,我這就下藥。」
高溶和鄒士先都背了過去不看,楊宜君看了一眼還看著她的趙祖光,搖了搖頭:「趙四公子也背過去你與趙六公子是一起的,知道了毒藥在哪個酒杯中,說不定會給她使眼色暗示呢!」
趙祖光急得要不得,大冬天的,豆大的汗珠一顆一顆從額頭上冒出來。他對著楊宜君不停作揖:「楊娘子!楊祖宗!楊神仙!你仔細些,這可是」
這話說不下去了,他只能道:「我做什麼要背過去?你也是我們這一邊的,按這樣說,你就不該下藥。」
隔著帷帽的帷簾,看不清楊宜君的神情,但感覺楊宜君應該笑了一下:「哎呀!趙四公子此言差矣!我哪裡算是你們的人?先生不知道,你們還不知道嗎?我原就是被你們拉來幫忙的,只當是湊個熱鬧!」
「罷了罷了,我也避嫌等下了藥,我就走,輸贏都不管了——這天色忒遲,我也耽擱不得了!」
楊宜君的『輕鬆』真是讓趙祖光有苦難言,甚至生出了怨恨——他知道高溶對楊宜君有另眼相待,而楊宜君則不然。過去趙祖光也會想,這大概是『惡人自有惡人磨』罷。一直以來,只有高溶叫別人拿他沒辦法的,沒想到,有這麼一日,他也拿別人沒辦法了。
但現在,他忍不住去想:難道你都是沒有心肝的嗎?哪怕你心中無意,那也是一個對你有心之人,生死關頭,一點兒擔心都沒有?旁人要見人死,哪怕是不相干的人,也會不忍呢!
然而,楊宜君根本不知道趙祖光的『怨恨』,連他看她的複雜眼神也沒有放在心上。嗅了嗅所謂的『宮廷貴人』所用的死藥,輕笑著放進了酒杯。,褐色的顆粒入水則溶,最後又挪動了一下幾個酒杯的位置。
「好啦!」說過這一聲之後,楊宜君像是大功告成一樣,往外走去。中間大概是為了避嫌,她沒有與轉過身來的鄒士先、高溶、趙祖光任何一人有眼神交流、肢體交流,非常利索地走出了閣子。
隨著下樓的腳步聲傳來,是真的離開了。
三杯酒就靜靜放在黑漆方案上,呈三角形。鄒士先坐回自己原本的位置,高溶則是代替了楊宜君,與鄒士先相對而坐。
鄒士先看著高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