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病房沉寂，混合著消毒水的味道，彷彿連空氣也是冷的。

等了很久，程嘉雲也沒有等到房間裡的人開口回答這句話。

孩子是意外來的。

確也實在意外，如果再早來半個月，她絕對都不會答應黃薇和她離婚。

可是現在，她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

這個孩子，就成了一個棘手的事情。

沒有完整的家庭，黃薇工作特殊，這一二年事業上稍微有了一點起色，她對做演員這件事情，一直都是努力且當做夢想奮鬥的。

而現在，如果懷孕生孩子，幾乎就要她放棄自己的夢想和事業。

程嘉雲垂頭立在門外，心情一時低落到深谷。

她不知道，該說這個孩子，來得是時候，還是不是時候。

她沒有勇氣勸黃薇留下這個孩子，也更沒有資格和立場要求任何。

她和黃薇，在那一紙協議之後，在法律上，早已沒有任何關係了。

程嘉雲伸手旋開門把手，推門進去。

黃薇輕愣，抬頭看向她，彼此四目相對，都沒有說話。

小瑤視線在兩人之間遊蕩了個來回，躊躇了兩秒，主動開口化解氣氛：“那什麼，護士剛剛來說，寶寶目前沒有危險，薇薇肚子好多了，不怎麼疼了。”

程嘉雲眸光落在黃薇臉上，聲音淡漠，喊她的名字：“黃薇，這個孩子的去留，你可以全權做主，在法律上，我沒有任何立場和資格干涉什麼。所以，你可以不必有任何的顧忌和擔憂。”

小瑤一愣，張了張口，想要開口又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黃薇盯著她的臉龐，一眨不眨地反問她：“所以，你不想要這個孩子，是嗎？”

程嘉雲默了幾秒，啟唇：“我說了，你不用在乎我的立場，為你自己以後的生活和打算考慮就好。當然，”她停了一下，“如果你想生下來，按照法律規定，我會負擔你和孩子之後所有的撫養費，在這一點上，你可以不用擔憂。”

黃薇輕攥了下被子下的手指，輕貼在小腹那裡。

她輕低眉眼，不動聲色笑了一下，不再看程嘉雲的神色，輕聲開口道：“好，我知道了。就這兩天吧，約個時間，我把孩子拿掉。”

程嘉雲心被刺痛了下，她輕咽喉頭的酸澀，應她：“好。”

黃薇躺下來，背朝外將被子拉到肩頭，聲音淡淡：“你走吧，不用留在這裡了。”

程嘉雲望著她的背影，靜默半秒，開口道：“好，那你好好休息。”

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小瑤咬著唇心砰砰地，見她要走連忙喊住她：“嘉雲姐——”

程嘉雲走到門口，聽見聲音停住腳，微偏了下頭，囑咐她：“你好好照顧她。”說完，再沒有停留，開門離開。

小瑤看見人離開了，心下一瞬揪起來。她忙又看向病床上的人，有些焦急地問：“薇薇，你真的不要這個孩子麼？！我看嘉雲姐她，她是，她也不是這個意思……”

黃薇閉眼，攥住手心，感受著冰涼的液體順著輸液管流淌進她的身體。即便夏日，依舊覺得冷。

她無力地打斷了她的話：“小瑤，我困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