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河供銷社原是縣供銷社的派出單位。在中國長達三十多年的計劃經濟時代,供銷社曾經是鄉村經濟的支柱,城鄉經濟的橋樑。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朱家河供銷社早已是苟延殘喘的存在。臨街的四間門面,門上的鎖頭早已鏽死,四層的紅磚小樓,孤零零的凝視著日復一日的人來人往、日升日落。獨留樓西的院門,早開晚閉,給看守的當地職工早晚出入。 今天,諸葛紅為了飯莊的事,這已經是第四次來到朱家河了,小樓的安全評估及加固方案,已經透過了稽核。就剩最後的裝飾裝修,還需要做最後的完善。除了設計公司,也將施工隊的負責人也一同帶了上來。 幾個女人座在二樓曾經的會議室裡,和設計施工人員,正一邊喝著水,一邊商討著一些裝修加固細節上的事情,門卻被“嘭”一聲推開了,幾個鬆鬆垮垮的小青年擁著一個寸頭彪悍的漢子走了進來。漢子四十歲的樣子,眉毛又黑又粗,很是英俊的臉上,因為左臉頰上的一條寸長刀痕,像蚯蚓似的爬著,叫人感到很是邪魅。 “蘇柏娃,你幹什麼,有什麼事嗎?”諸葛紅不認識這夥人,打小就在朱家河生活的王巧雲、李紅她們,對來人是再知道不過了。王巧雲這時站起來,出聲道。 “聽說這供銷社的房子要重新裝修,叫誰做都是做,我手底下也有二十多號人,來找老闆聊聊。”蘇柏娃一臉壞壞的笑。 “就你?”王巧雲俏臉一冷:“我就是老闆,你能幹什麼,咱們誰不知道誰?” “小表姑”,蘇柏娃聽了,面色稍顯不悅:“咱們好孬也是親戚,肥水不流外人田,朱家河的錢,朱家河的人不掙,外人掙的去嗎?” “喲嗬,柏娃子,朱家河什麼時候出了你這號人物?”李紅圓睜鳳眼,指著蘇柏娃道:“鼻子裡插根蔥,你裝什麼裝?這裡沒有你什麼事,麻溜的趕緊走,再磨嘰,別怪我不認識你。” 蘇柏娃卻不做聲,冷哼一聲,不懷好意的輕笑著,目光將屋子裡的人掃視一遍,帶著幾個小青年退了出去。 “這是些什麼人,你們朱家河的地痞?”諸葛紅一臉茫然。 “什麼地痞,就是一夥遊手好閒的無賴,”劉玉玲慵懶的道:“整日假無所事事,糾集一些不諳世事的小年輕,到處攪和,無事生非,唯恐天下不亂。” “派出所不管嗎?”工頭問道:“我們上來幹活,不會出什麼事吧?” “沒事,你沒看出來嗎,都是些外強中乾的”,王巧雲添了一遍茶水,坐下來說道:“都是鄉里鄉親的,他們也就是唬一唬外來人,一但見了真章,保管比誰都跑的快。剛才,一見我們幾個,立馬就軟了。” 李紅、諸葛紅、劉玉玲幾個女人,包括屋子裡的幾個大男人,一聽王巧雲這話,都齊刷刷的將驚訝的目光聚焦在了王巧雲的身上。 王巧雲此刻才意識到自己說差了話,立馬就面紅耳赤起來。不過就是片刻的扭捏,大概是要掩飾剛才的尷尬,便說起了這個蘇柏娃。 蘇柏娃七歲時,父母雙方在一年裡相繼病亡,他跟著爺爺又生活四年,爺爺去世後,他就成了孤兒。好在那個時候是大集體,他放學後,靠著給生產隊放牛,也有一份口糧。可也遠不足填充飢飽,除了放牛的間隙,揀地裡遺落的穗粒,更多的是靠著偷偷摸摸來維持生計。山裡人厚道,大多都沾點親戚,對這沒娘孩子偷竊,即使是發現了,也沒有過份的苛責。但也勉不了有個別人,對他的所做深惡痛絕,打罵斥責也是常有的事。初中畢業,責任制後,開始各自顧各自,學是念不了了。好在也十六歲了,便到了縣城,開始是在飯館裡做小工,慢慢的和城裡的小混混走到了一起,跟著大哥收保護費。在第二次嚴打時,被抓進了看守所,好在沒有惡性案底,勞改三年後,放了出來。不知怎麼的,卻拐了個北京房山的媳婦,回到朱家河,再也沒有出去過。但秉信難移,一些不服管教的小年輕,還是喜歡往他的身邊湊。噁心人的事情沒少做,出格的事一件也沒有。派出所也拿他沒有辦法。喜歡鄉長()鄉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