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 薛府
夜色朦朧,彎彎的月亮半掩在薄薄的雲層後。
朦朧的月輝灑滿這狹小、簡陋院落,青青慘慘的,有些淒涼。
小小的院中只有兩間房,其中一間內閃著微微的燭火,門口有個身影隱在陰影之中,安靜地仿若融入了這夜色之中。
須臾,一抹藍色的小小身影突然憑空出現,如鬼魅一般。
“屬下參見宮主。” 那身影自陰影中走出,單膝跪在身穿藍衣的女孩面前,竟是個身穿灰色布衣的少年,那大眾化的長相,放在何處都不會引人注意。
來人正是媚。
“起來吧。” 她的眼睛緊緊盯著燭火搖曳的視窗。
緩緩走到門口,猶豫了一下,終是推門而入。
灰衣少年再次隱入之前的陰影中。
*** ***
小小的斗室,殘舊而破敗,不過還是看出被人用心的清理過。
室內漫著一股淡淡的香味。房中缺了一角的木桌上:搖曳的紅燭,青煙縷縷的香爐。
斗室裡唯一的木板床畔,媚靜靜地站著。
她因修煉混元功而可夜視,所以,她清清楚楚看清床上之人。
他的臉依舊蒼白;
他的眉依舊飛揚;
他的鼻依舊高挺而筆直;
他線條優美的淡色薄唇依舊緊緊抿著。
他躺在那裡,如同她離去那晚一般。
恍惚間,媚覺得仍是三個月前的那個夜晚,心懷甜蜜的那個夜晚,什麼都沒改變。他,還是那個一身白色戰甲,揚馬馳騁戰場的北疆戰神;而她,還是痴痴戀著他,心心念念想要娶他的小樂師。
媚,俯下身,指腹輕輕描摹著他的容顏,劃過他微蹙的眉,輕輕抖動的睫毛,倔強挺直的鼻樑,淡淡籲著涼意的薄唇,觸碰到蓋至他下顎的棉被,緩緩掀開。
棉被下的他,未著寸褸,悽慘無比。琵琶骨上兩個小洞,血肉模糊;胸腹前、大腿間鞭痕累累,輕輕側過他的身子,背臀上也滿布鞭痕,體無完膚。
媚的瞳孔緊緊地收縮著。本已麻木的心,竟然還是能夠感覺到痛;本已焚燒殆盡的心緒,竟還能揚起怒濤。
為什麼?為什麼?她想要守護他,卻總是看見他傷痕累累地躺在她的面前;她想要靠近他,卻總是被遠遠的隔離在外,不能名正言順。
明明來之前便已知道他遍體鱗傷,還是止不住心底越漸瀰漫的疼痛。
媚咬牙切齒,心中發誓,薛能、薛統,你們加諸於他的種種,他日,她必當百倍替他討還。
*** ***
媚細細檢視著他的傷口,處理的不錯。想到門外安靜的灰衣少年,心道,暗衛選進來的人不錯。
比較麻煩的是他琵琶骨內的骨釘,要取出來不難,難的是,她不能取出來。除非她立刻帶他離開這裡;可若是不取出來,他,本是男子,體質弱,如今被這琵琶骨釘廢了內功,身體連尋常男子都不如,如何撐得住這般虐打。
雖然不願想起,可媚知道,這絕對不會是第一次。
薛能曾傾慕英宗之弟,皇子趙瓊,鐵焰的父親,趙瓊卻選了兵馬元帥忠孝王鐵勇,自此懷恨在心;薛能之二女薛領,奉英宗之命,增兵北疆,卻妄自尊大,不聽號令,欲與鐵焰爭功,私自出兵,被金人斬於馬下,若非鐵焰連個全屍也拿不回來,可自此大宋兵馬幾乎盡在鐵家之手;薛能長女薛統更是鐵焰的手下敗將,本就心有不甘,如今得知鐵焰是男兒之身,更是心中忿恨。
而今,她薛家之子貴為鳳後,她薛能多年經營,權傾朝野,如今薛家助孝宗登上皇位,更是把持朝政,一手遮天。那孝宗也不過是個傀儡,國事都由薛家母子處理。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