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米飯,就是豬肉我都要撿瘦的吃。還要負責清理衛生,給老大、老二等狗物捶背捏腰……最不可忍受的是我對陽光的渴望,而牢房裡唯一有陽光、唯一能看見外面世界的地方只有鐵門口,那自然又是掌權者的地盤,我連三米的距離都接近不了。日子過得真是悽慘,比奴隸還不如,幾次我都想一頭撞牆死了算啦。
每當我堅持不住的時候,大黃就鼓勵我,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一定要挺住!果然,一個星期後,大黃就挑戰牢房老大成功坐上第一把交椅。我自然就做了老二,開始享受著他狗的服務和佔據著陽光寶地。居然,我歡天喜地的接受了這一切,認為我所得到的都是合理的。
我把奪回來的服飾,親自為大黃一件件的穿上。大黃推脫道,小弟,這太貴重,我不能接受!我誠懇的說,倘若不是大哥你,小弟不知死了多少回,這區區服飾哪能表以我心。大黃半推半就的穿上了,我知曉他心裡是想的。大黃轉著圈子問我,好看嗎?我說,帥呆了,酷毖了!我違心的恭維他,其實他穿上後很滑稽,再怎麼遮掩,也抹殺不掉身上那股粗魯的土氣。或許他認為,只要像貴族那樣打扮,自己也就是貴族了。沒過幾日,大黃要把服飾還給我,說,小弟,我總感覺自己像個小丑,怎麼也找不到你身上的那股貴族氣質。我自是百般婉言拒絕,腦海裡卻莫名其妙的浮現出楊老闆的影子。
倘若,楊老闆有心栽培大黃,大黃還是大黃嗎?
在漫長的鐵窗日子裡,我有足夠冷靜的時間縷析著自己的一生,從而找出悲劇的原因。其中有些命運是我無法改變的,有些命運則是我處理欠缺的,歸根結底,我所抱怨的就是此行的唐突。我並不成熟,根本就不具備獨自返回千里之外草原的能力。在這一點上,我被強烈的感性左右,忽略了現實,從而導致我一生悲劇收場的直接原因。倘若一生可以重來,我有再次選擇的機會,我會極其耐心的等待著成熟,等待著我的心智和我的情感一樣強大,再伺機回到草原。然兒,一切只能假設,這擁擠潮溼的牢房是我可實際觸控的全部世界。
難道一生就這樣被定格了嗎?無可挽回?
難道某些錯誤犯了就註定一直要錯下去?
難道夢迴草原是唯一的歸途?
我問大黃,你難道沒有想過要離開這裡嗎?
他說,為什麼要離開?現在不是挺好的嗎!這牢房裡的世界雖小,但我畢竟是這個世界的主宰,外面的世界很大,我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小幫派的頭領。
我說,這或許只是你的想法。
他說,非也,牢房裡狗無不是這樣的想法。
我說,我不信,有誰甘心困厄呢。
大黃朝眾狗問道,你們中有誰想出去嗎?
眾狗齊聲回答,沒有!外面世界有比這裡更安逸的嗎?
連最底層的狗都說,這是一種可見的生活,一眼可以看見生活的盡頭和全貌,瞭然自己慾望的底線,所以更加能輕鬆自如的掌控。當一切成為必然,我就不再想著掙脫了。
大黃得意的對我說,對於可見的生活,沒有誰可以對抗。你了?難道還妄想著貴族的奢華生活?
我無言以對,神情漠然的望著牢房外光禿禿的冬天,不得不全盤接受現實,不能再與現實為敵,那樣只會使自己更加痛苦。於是,假設不同的一生便成了我消磨時光的唯一嗜好。譬如,自由生息的草原沒有蘊藏豐富的石油,石油勘測隊就不會來了,狗也不會隨之出現,族群也就不會驚恐的選擇遷徙。倘若遷徙是註定的也罷,我強健的身體沒有染疾,那我此時應該和夥伴們在另一片更加廣闊的草原上嬉戲追逐。倘若不切時宜的染疾是註定的也罷,不早不遲的遇見獵人是註定的也罷,此後的慘烈黃昏是註定的也罷,我陰差陽錯的離開草原是註定的也罷(當然,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