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頓時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ldo;誰呀?&rdo;
他挑著門簾:&ldo;請問,是郭富家嗎?&rdo;
女人嗯了聲:&ldo;是啊!誰呀?&rdo;
幾個人這就趕緊把東西提了進去,屋裡一個炕,邊上放著圓桌,桌上放著好多舊報紙,一個頭髮花白的女人趴在炕上,一手拿著報紙,搓著什麼東西。
屋裡有點亂,連驛讓哥幾個把東西都放在一邊,回頭又將屋裡打量了一下。
炕上只有一個大櫃,舊的不成樣子了。
地上除了這圓桌還有摞起來的兩個大箱子,箱子上放著米麵和一些雜物。
這也叫個家,他回頭在牆上發現了班上從小到大的照片,沒幾張,都和他當兵以後寄回來的照片放在了一起,盯著看了兩秒,這才站了女人的面前。
連驛一夜未睡,也是眼睛發疼,紅了:&ldo;阿姨,我是郭富的朋友,來看看你們。&rdo;
聽說是郭富的朋友,女人手裡的報紙就放下了,她把東西往桌子上推了推,側身躺著直招呼他們坐下,她癱了幾年了,不能下地。
她說郭富爸上班去了,自己腿不好動不了,連驛坐了桌邊,這才發現她剛才卷的是鉛筆。
用報紙卷的鉛筆芯,是一種手工。
他環顧四周,更覺眼眶疼得厲害,從懷裡拿出一張卡來,這就送了女人的面前,連驛低著頭,儘量放輕語氣:&ldo;阿姨,郭富是我班長,我們首長委託我過來看看你們,並且給你們拿來這些獎金,你們留著養老,別苦著自己。&rdo;
女人揉著眼睛,擦著眼淚,直推拒著:&ldo;不用不用,不是給了撫卹金嗎?娃兒都沒了,他爸說要錢啥用,我們一個月也花不多錢,現在挺好的。&rdo;
連驛按著,非把卡放在她手裡:&ldo;密碼寫在後面了,阿姨你拿著,你拿著,是那個……是我們領導讓給的,必須得收,一會我把電話寫下來,有事你就給我打電話,我和班長,就郭富,我們倆關係特別好,有事你就找我,一定找我。&rdo;
說著,他捲起了牛仔衫的袖子,招呼六子們一起,開始幹活。
院子裡的破爛東西都收拾了,壞掉的椅子修了,院子裡的木材也都劈好了,整齊地堆放在角落裡。屋裡的露fèng的窗戶也添了木條修好了,屋裡屋外的衛生也收拾了一通,郭富媽給郭富爸打了電話,他回來時候,他們已經幹完所有能幹的活了。
郭富爸爸也花白了頭髮,見了他們忙招呼著他們要帶他們去吃飯。
大家都連連拒絕,便在家裡做了點簡單的飯菜,一起吃了點。
連驛吃不下,勉強喝了點酒。
問及郭富,他爸說他把郭富的骨灰放了大運河裡,讓他自由自在去了。
連驛想去墓地看看的最後一點希望,也被打破了。
他紅著眼睛,留下了自己的手機號碼。
出了郭富家,六子看他一直廢了的模樣,便提議去大運河看看,陳舟開車,幾個人又去了大運河。a市的運河,其實不過是大運河的一條小分支,打聽了一下,從a市郊區開車過去,能到達河道河堤上面。
到了河堤上,江面滾滾,除了拍打在河堤上的水浪花,什麼都沒有。
連驛沿著河堤的壘石走下去,到了水邊上,拿出煙來插在石頭鋒裡一根,給班長點上了。
他蹲在石頭上面,摘下帽子,也抽出一根,叼在了口中。
陪著他吸根煙,他狠狠吸一口,直看著下面水花:&ldo;你放心,你爸媽我給你看著,保準讓你放心,放心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