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成了真尋人,段春浮雖知謝道對荊淼尚還有所記憶,然而他真正遇上荊淼會做出什麼事來卻並不一定,要是謝道也像早先對自己那樣對荊淼,那可沒有另一個秦勝來幫忙!
段春浮生性頗有些講究,因此在望川界的宅子雖然不算太大,然而應有的卻都盡有,可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但是路也修得頗有些彎彎繞繞。好在段春浮耳朵好使,聽見響動,循聲找了過來,他按靈識辨人,知在場除了荊淼還有謝道,不由心下一緊。
“小貓兒,你沒事吧?”段春浮站在走廊上,扶著木欄試探般的問道。
“沒有。”
荊淼的聲音聽起來毫無波瀾,只是段春浮隱隱覺得自己這位老友好像有些不悅,但應當沒有什麼事。荊淼很快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開口道:“對了,原先我不方便,這會兒正好要問你,師尊他近來還好嗎?有沒有什麼訊息,我在何處可以尋到他?”
這些問題一個接著一個,便連再不明白的外人聽見了,也知他心中是何等焦急與緊張,關切與期望。
可謝道全然不在乎,他只是看著荊淼的背影,想著對方剛剛那個再勉為其難不過的淺笑,一陣鈍鈍的疼痛不由反反覆覆的湧上心頭來,卻又捨不得挪開眼睛。
就好像挪開了,便再也看不見了。
段春浮沒有回答,只是又問道:“小貓兒,血紋他……有沒有傷了你?”他遲疑了一陣,似是話有餘音。
荊淼聽出段春浮話外有話,雖不知道是什麼,卻依舊老老實實的回答道:“這倒沒有,他這人……雖有些古怪,卻很是和善。”他說罷,末了又轉過頭去認認真真的同謝道說了一句,“冒犯,並無得罪的意思。”
他說什麼,謝道雖盡數聽了,卻並不在意,只見著荊淼轉過頭來,便對他笑。那張被血紋覆蓋的面容生得雖然奇特,笑起來卻並不是十分難看,甚至隱隱還透露出一點傻氣來。
“小貓兒,你真的……一點也認不出他來嗎?”
段春浮輕聲問道,神色認真,他雖然輕浮荒唐,有時候還愛亂說話,但在大事上卻絕不含糊。荊淼聽了他這話,心中便隱隱有些不安起來,他又仔仔細細的看了看謝道的面容,始終覺得雖然熟悉,卻並不明顯,下意識便去瞧謝道的手腕,他是窄袖,束了腕帶,腕上什麼都沒有,荊淼不知是失落還是放鬆的撥出一口氣來。
絕不是師尊!
“怎麼,我應當認識他嗎?”荊淼問道。
“你每封信都問我他好不好,真到了面前,卻怎麼也認不出來嗎?”段春浮苦笑道,“你仔細瞧瞧吧,他面容上滿是經脈逆反,紫府倒轉的血紋,連同身上也都是,你還是猜不出來他是誰嗎?”
荊淼好半晌沒有說話,心頭一陣陣的悶痛,幾乎喘不上氣來。他的心疾自從丹楓白露塢之後就好了大半,這次也並不是心疾,他只是難受。
他早已經過了哭鬧錶達情緒的年紀,這會兒卻仍是疼得幾乎落下淚來,連段春浮的話也不回了,只是轉頭看著謝道。他心中從不曾疑慮過謝道是這個男人,只因為在荊淼心中的謝道向來是光風霽月,仙風道骨。
縱然被打落塵埃,縱然流落到望川界來……荊淼也總覺得,謝道應當如以往一樣的,尤其是信中段春浮與他玩笑說話,卻也都是說謝道欺負別人,沒有叫別人欺負的。
可他……
他分明過的一點都不好。
“他腕上沒有鐲子。”荊淼沉默了許久,卻忽然執拗的說道,“師尊的龍環應當還在的。”
他並不是無法接受謝道如今的模樣,只是心裡怎麼也不希望謝道這些日子受了許多苦。
“他有。”段春浮嘆氣道,“我當初救他的時候,他腕上的鐲子還在,你要是真的不信,就問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