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莫白蹲下問道:“這位先生可是在畫水庫?”
那人看她一眼,繼續作畫。
雲莫白又說:“去年來時這裡還在動工,如今已是這般景象,變化真大啊。”
那人抬起頭來,問道:“你去年也來了?”
雲莫白一怔,這人的口音有點兒奇怪。“是啊,去年也是隨少爺跑商路過此地。”
那人又看向墨子嵐,見他器宇不凡便頷首示意。自報家門,說是胡知縣的門客,姓李名毅。又問雲莫白去年來時這裡是什麼樣子,工程到了什麼程度,見了多少土石、多少車馬,人畜如何搬運。問的頗細。
雲莫白便撿些無關緊要的說了許多。她繪聲繪色的描述引起了李毅的興趣,漸漸放開畫卷,坐了起來細細地聽著,不時還用筆記錄。
雲莫白笑問:“先生記這些何用?”
李毅支吾道:“回去給娃兒們說,讓他們也長長見識。”
這時,墨子嵐走上來說道:“白,我們該走了。”
雲莫白便對那人說道:“先生繼續,在下有事先去了。”
李毅點點頭,繼續俯身作畫。
墨子嵐行至遠處,才問雲莫白:“看出什麼了?”
雲莫白別有深意地笑笑,“意外的收穫。”
墨子嵐面色一沉,“我倒不想有這樣的意外。”
雲莫白不覺汗顏,她只想著如何對付齊王,卻忘了國家大事。“少爺說的是,此事定當嚴查。”
“那胡縣令是什麼底細?”
“齊王的心腹。當日修建水庫便是此人督辦,他也從中拿了不少好處。當初的賬目我都有暗中抄錄,可做物證。至於人證……本來這次是想遊說那胡知縣的師爺,可現在看來怕是要先查這個李毅了。”
墨子嵐點點頭,想了一下,又問:“你方才與他對話,可看得出他對水庫的情況究竟瞭解多少?”
“少爺大可放心。水庫建造的關鍵只有我和魏雲帆知道,而負責修建關鍵部分的工匠也都是工部的人。這李毅在溯元只能看到皮毛而已,不足為患。”
“魏雲帆可靠嗎?”
“魏雲帆雖然是齊王的人,但也是個知輕重的人,這種事情他未必敢做。現在李毅不在京城而在溯元,不就說明了這點嗎?”
墨子嵐心想有理,便說道:“胡知縣的那個師爺你還是照計劃去遊說,李毅這邊我會讓掠風去查。”
“是。”
再說那胡知縣的師爺林啟成。此人本是個鄉紳,年輕時偏愛功名才花錢買了個師爺做。可如今年近五十,卻越來越悲天憫人,厭惡官場黑暗。只是為人怯懦,不敢多言。當初修建水庫之時雲莫白便看準這人的脾氣,特地與他熟絡。這次到了溯元她便叫程五送了迷信給那林啟成,約他出來相見。
林啟成知道如今雲莫白已經做了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於是戰戰兢兢地按信上所寫,深夜獨自來到客棧。到了指定的房間,見程五、程六一左一右立在門口,嚇得大氣也不敢喘一下。進了屋來,頭也不抬便跪倒在地:“林啟成見過宰相大人。”
雲莫白忍著笑,上前將他扶起,“林師爺快起來,都說了我這次是微服出巡,繁文縟節就免了吧。來,坐下說話。”說著,又拿起茶壺為他倒茶。
林啟成誠惶誠恐地說道:“使不得,使不得。”伸手接過茶壺自己倒茶。
雲莫白笑著坐下,問道:“師爺近日可好?”
“託您的福,身子還算健朗。”
“家裡可好?”
“他們也都好著吶。”
“那就好。”雲莫白喝了口茶,繼續說道:“當日修建水庫之時,我叫你拿賬目給我看,你可還記得?”
“記得,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