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檀哪敢不聽？

雖然不順路，但還是去膳房裡，扯著出門給陸師兄辦事的幌子，連吃帶拿，還把鍋裡剩的米湯全灌進水囊裡，往懷裡一揣，就灰溜溜地下了山。

……

衛青檀反覆數琉璃瓶子裡的螢火蟲，數來數去，就二十一隻，還差好多呢。

就這麼打道回府了，陸北辰能把他打到跪伏。

他不是沒想過，為了避禍，趁師尊閉關潤了。

但問劍宗門規森嚴，毫無理由地潤了，跟叛逃師門沒啥區別，抓回來一律重罰。

而且要押送到戒律堂受刑，那種鬼地方，王八去了都得被扒層殼。

衛青檀人如其名，身姿挺拔如青竹，薄冰肌瑩勝檀郎，只怕豎著進去，橫著出來。

他還年輕，世界那麼大，好想多看看。

真的快下雨了，頭頂悶雷翻滾，陰風陣陣。

衛青檀剛找到一處被雜草掩著的山洞，正準備進去，忽聽裡面傳來古怪的聲音。

咿咿呀呀，哭哭啼啼的，還斷斷續續，聽得人面紅耳赤。

衛青檀初來乍到，此刻又孤身一人，實在不想招惹是非，索性調頭就走。

結果下一瞬，一道悶雷從天邊閃過，伴隨著“卡擦”一聲巨響，大雨傾盆而下。

時至初夏，山雨又急，外面黑燈瞎火，電閃雷鳴，狂風在連綿起伏的山坳裡嘶吼，卷雜著冰冷的雨水，劈頭蓋臉往衛青檀身上砸，他冷得縮了縮脖子，才邁出山洞的腳，果斷又收了回來。

兩手直往寬袖中塞。

雖說凡事都有先來後到，但這山洞畢竟也不是誰獨有的。

他就進來躲會兒雨。

就躲一小會兒。

保管安分守己，比死人都安靜。

衛青檀悄悄往山洞裡挪，裡面隱隱有燭光搖曳，外面雷聲漸息，山洞裡的人聲倒是越發清晰。

他本無意偷聽，可那些個令人血脈噴張的字眼，還是直往他耳朵裡鑽。

“……啊，饒命，真的受不住了！”

緊接著就傳來一聲戲謔的低笑:“哪裡就受不住了？我瞧你倒是歡喜得緊呢。”

“小妖精，真會咬人！”

而這個小妖精正飽受折磨，很明顯已經承受不住了。哭岔了氣，尾音都斷斷續續的。

很銷｜魂！

衛青檀渾身一激靈。

這個破山洞，真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可還沒倒退回山洞口，就聽一聲冷笑:“怎麼，進都進來了，還想走？”

糟糕！

被發現了！

衛青檀面色一紅，剛想說自己只是誤打誤撞進來的，其實什麼也沒看見——他確實沒看見。

隨即裡面傳來利刃穿喉的聲音，他一愣，下意識抬頭，就見一道修長的人影，在石壁上浮現，手裡握著什麼東西，尾端的穗子微微搖晃。

空氣中很快瀰漫開濃郁的血腥氣。

“有沒有興趣，被我幹一次？”此人開口問，“你的氣息很清新，是個童子吧？”

衛青檀的腦門上瞬間驚出三個感嘆號，頓時覺得屁股都涼了。

飛快考慮了一下實力高低，隨後……調頭就跑！

一口氣就在雨夜裡躥出多遠，直到跑得氣喘吁吁，才停了下來。

“幸好我跑得快……”衛青檀隨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兩手掐腰，微微弓身喘氣，“真是出門忘看黃曆了，居然遇見個死變態！”

驀然，頭頂傳來一聲輕笑:“死變態是在說我麼？”

一大滴溫熱的液體，啪嗒滴在了衛青檀的額頭上，下意識抬手一摸，指尖染上一抹殷紅。

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