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附著在葉片上的手,我起身,對著後方疾步走來的黑髮男人點頭,“卡普先生。”
換掉昨晚那身夏威夷沙灘風裝束,藏藍西裝,制式披風的卡普先生看起來英武得很,並且人未到聲先至,“從樓上看下來,這些玩意也不是全白啊~”
不知為什麼能把方才我和副官先生的談話全部聽進去的卡普先生,一手點在庭院一角這些盆栽上,“除了最前邊兩排,後邊的顏色層層加深,是我眼神不好看花了?”
我隱晦的抽了抽嘴角,對黑髮男人莫名的發問表示不知作何表示。
考慮幾秒鐘,我抬高視線對上一臉正色的黑髮男人,說道,“因為故鄉土壤不夠,我帶的種子生長期很短,從發芽到開花結籽只需要兩個月。”
“除了前兩排,其它盆栽的泥土我摻進沿途經過的其它島嶼土壤,弗雷凡斯出發抵達馬林弗德,路途耗費幾個月,到現在它們已經間隔好幾代。”
“因為土質的緣故,它們恢復原本該有的樣子。”
………
這些類似我原本生活世界牽牛屬,別稱‘朝顏’的植物,這個世界分佈同樣廣泛,可只有在弗雷凡斯當地,它們才會長成如此,新雪一樣的白色。
離開老頭子故鄉搭船前來馬林弗德途中,我在培育種子過程中刻意更換土壤比例,一代代繁衍下來,到如今,比例不同長出的植物果然有變化。
除了完全由白鎮土壤養育的那些,其它的植物後代陸續產生葉綠素。
這樣的結果…
“不知道卡普先生聽說過沒有…”
等對方的眼神從盆栽那裡移過來,我故作無意的笑了笑,接著往下說,“南海有一種極美味的甜橙,果香四溢,汁多味美,可惜的是那種植物只生長在特定島嶼,一旦移植,結出來的果子就酸澀不堪。”
所謂‘淮南橘淮北枳’,弗雷凡斯生長的全白植物,離開白色城鎮那片土地會漸漸恢復,而那裡的人…想來…
“有時候人體健康也會因為環境發生變化。”我意味深長的添了一句。
我不是科學家無法做出權威判斷,更無法確切說點什麼,只能隱晦提醒,至於…有沒有效果,亦或者海軍高層會不會對此有所察覺,那就跟我沒關係了。
那是一整個國家,憑我一個人能做什麼?如果不是老頭子的身體突然垮掉,我慌了手腳極力追查,根本想不到原因竟那樣可怕。
一年來我看過老頭子所有檢查報告,包括兩個月前抵達馬林弗德,借用老頭子的名義申請調閱他在職時所有醫療檔案,十年前他退休為止身體都還算健康,早年軍旅生涯留下的舊傷不算,五臟六腑卻絕對不會出現病變。
十年不到時間,體質算很好的人內臟急速衰竭,除了中毒,我想不到別的理由。
在弗雷凡斯生活三年,我和老頭子相依為命,既然不可能是飲食出現問題,根源自然就在環境上,更何況白鎮地貌那般詭異。
我能做的只是盡力遊說老頭子離開,至於那片土地的其他人。
畢竟故土難離,而且,到目前為止白鎮也沒有任何危機。
珀鉛礦,帶給弗雷凡斯繁華的‘白色黃金’,它埋藏的惡果,不知道再過多少年會爆發?
………
卡普先生的表情顯得很是茫然,瞪著我看了好一會兒,他忽地抬手向後揮了揮,緊接著,收到示意的阿多斯副官靜靜地走開。
等副官先生和年輕的海兵站到一段距離之外,卡普先生又拿很古怪的眼神上下打量,嘴裡一邊說,“你這姑娘說話,十句裡邊有一半我聽不懂。”
“昨晚聽說你抬手能掀掉一張桌子,我還以為是個直爽的孩子,沒想到思路彎彎曲曲象參謀部那些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