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間處分決定下來的時候,淑嘉為這一對杯具兄弟默哀兩秒鐘,然後她就笑不起來。
她家江先生三月裡上場,沒考中。本來應該是二月裡大比的,但是先有國喪,然後是黨爭,足足推遲了一個月。江先生還是沒考上,又垂頭喪氣回來當老師了。正好,觀音保可以正式開蒙了。
江先生面有愧色:“學藝不精,實在慚愧。”石文炳認為這很正常,頭髮全白了、考到七八十歲的還大有人在呢:“先生不如權在寒舍教習小兒,下回再試。”江先生搖頭道:“學生已經無心再考,只望小犬能有出息罷了。”言中之意,不想再提了。
淑嘉聽說他來了,想向西魯特氏申請再回去上課:“弟弟還小呢,學的簡單些,我也不佔先生多少時間,就是有不懂的才問。近來寫的字也沒個人點評。”西魯特氏想淑嘉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才會去參選,繼續保持文化修養是必要的,答應了。
淑嘉高興沒幾天,四月裡準備過生日了,華善笑出滿臉褶子地向大家宣佈:“從今兒起,咱們家是滿洲正白旗下了! ”
靠挖!
華善向大家分發的宮門抄上明明白白寫著:戶部議覆,一等公內大臣都統舅舅佟國綱疏言,臣族本系滿洲,請改為滿洲旗下。應如所請……原任內大臣和碩額駙華善等疏言,臣族本系滿洲請改為滿洲旗下。應如所請,將華善等同族之人、準改入滿洲冊籍。惟華善正白旗下五佐領、所屬文武官員、及監生壯丁甚多。不便一併更改,仍留漢軍旗下。
這是……正式變成滿洲上三旗了?全國最核心的權貴一部分。康熙真是看得起石家,跟他舅舅家一起批准了。
淑嘉挺懷疑她瑪法跟佟國綱有什麼小秘密。
西魯特氏對淑嘉的要求更嚴格了,華善已經開啟了缺口,她沒理由不督促女兒再努力一下,以期更進一步。
淑嘉覺得她有必要跟家裡人談談——她真不想上趕著叫人當蘿蔔白菜似地挑。要是不知道改成滿洲旗下有什麼意義,她也就白混這麼多年了。
突破口選的是西魯特氏,家庭婦女好忽悠:“額娘,怎麼這些日子大夥都那麼奇怪?何必那麼用心?”
西魯特氏道:“你這丫頭,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拉過來坐到身邊,“入了滿洲旗,等你大挑的時候前程就好。”淑嘉聲音悶悶的:“我才不想要那樣的前程。”西魯特氏的臉馬上就變得嚴肅了:“你在哪裡聽來這樣的混帳話?”
淑嘉見話音不對,抱著西魯特氏的胳膊:“額娘~您想啊,那什麼前程,攥在——”手指往上一指,“手裡,是龍是鳳還不知道呢……像大姐姐那樣兒,過得不也順心?誰都不敢欺負。縱使立規矩,也好過些。”真要配個腰帶黃色的,他的爵位萬一比孃家的還高,真是當個受氣小媳婦兒了。
西魯特氏依舊沒開臉,認真地看了看淑嘉:“你也長大了,到了知道想事兒的年紀了。”
淑嘉心裡一鬆,只聽西魯特氏續道:“還是糊塗!那能一樣麼?!一旦指婚,夫家也動不得你。要是咱們自己說親,就沒這風光體面。”
指婚原來是個金字招牌。淑嘉啞然。她還沒傻到說:讓皇帝把咱指給咱相中的人。選秀就是為了給皇帝他們家一個姓兒的男子挑老婆和小老婆的,別人沒份兒,皇帝也沒那個心情和精力管別人家的事兒。打這方面的主意那是找抽。
西魯特氏嚴肅地說:“你老實回去,好好學規矩!”聲音不大,卻聽得出裡面的沉重含義。淑嘉心裡一哆嗦,硬辯了一句:“真要叫指婚可不定成什麼樣兒了,萬一失了手……我怎麼著也不想當人小老婆……我……”
西魯特氏的表情緩了一下,斬釘截鐵地說:“你是伯爵府的嫡出小姐,自與旁人不同!不要亂猜。”
此路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