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見了賈母,正坐著陪賈母說話,見到寶玉進來,不覺眉頭一蹙,一聲不吭。
賈母見狀忙笑道:“這是你表哥寶玉,年紀倒是大你一些兒,很該廝見廝見。”
寶玉聽聞賈母此話,再看黛玉俏生生嬌怯怯地坐在賈母身畔,蹙眉搓弄著手中的一方繡帕,竟是生得清新嫵媚,宛如一彎新月,似有如水的清輝汩汩流入心中,萬分舒爽之下,急忙上來長揖為禮,倒也是文質彬彬地含笑道:“見過妹妹。”
黛玉淡淡地還了一禮,美目流波之間,早瞧見幾個丫頭皆是粉面生春,偷眼瞧著丰神如玉的寶玉,不覺心下疑惑不解。
她到底年紀小,只知道從小依附著胤禛,當胤禛就是最親的親人之一了,哪裡能明白這些少女懷春?
寶玉見到如此神仙似的妹妹,早已喜之不盡,絮絮叨叨地問著黛玉姓名家鄉等瑣事,偏不見黛玉答話,便忘情地伸手去拉黛玉,含笑瞅著黛玉分外清然的玉容道:“好妹妹,你也理我一理兒,我留了好些玩意兒與妹妹玩呢!”
黛玉癖性喜潔,最厭外人拉扯,原就厭他絮絮叨叨沒完沒了,此時又見他動手動腳的,不禁心中大怒,摔手將帕子打到了他手背上,漲紅了一張粉紅的小臉,冷聲道:“作死的,誰許你動手動腳?”
看著面前粉嫩晶瑩的小女娃兒陡然之間不怒自威,灑落一種雍容華貴的氣質來,賈母不由得也是一怔。
她初見黛玉之時,見其年紀雖幼,卻有一種清麗婉約的絕代風華,讓人見之忘俗,心中已經喜了七分,此時見其氣度,卻又更添了七分的喜歡,這才是應有的大家氣度,這才是將來能做一家之主母的威嚴,豈是自己身畔這些庸脂俗粉可比的?
見到黛玉如此清新俏甜的模樣,卻又不免想起多年前愛女在自己膝下撒嬌的情景來,不覺一點心酸溢上了眼角。
旁邊坐著的王夫人卻笑對黛玉道:“大姑娘別見怪,你這哥哥從小兒和姐妹們一處廝混慣了的,此時見了大姑娘,不免有些得意忘形。最是個禍根孽胎,竟是家裡的混世魔王,老太太又比別人多疼他三分,因此倒都由著他的性子了。”
黛玉瞧著王夫人容貌端莊,雖稍嫌木訥,卻比邢夫人自有一股大家風範,嬌聲含笑道:“舅母言之有理,甥女年幼,且從小兒都極厭惡外人動手動腳的,今兒卻不免得罪了寶哥哥,寶哥哥可也別見怪才好。再者,不是一家子人,到底該有個男女之分,不知道的人,若當甥女竟是個不尊重的人,甥女就是生了一百張嘴,也是說不清楚道不明白了。”
語音輕柔,清脆婉轉,抑揚頓挫之間,錯落有致,恰如一串玉珠兒墜落在極大的翡翠盤中,嬌俏玲瓏。
聽黛玉如此娓娓道來,一字一句竟沒有絲毫失禮,既守了為客的禮數,亦全了賈府的規矩,王夫人倒是不好說什麼,那寶玉雖酷愛女孩子,卻非蠢笨之人,忙打疊起千百樣的溫柔款款來給黛玉賠禮。
晚間賈母便將寶玉挪進裡間與自己一同睡,黛玉便歇在了碧紗櫥內,王嬤嬤和慧人風月以及賈母打發來的鸚哥一同服侍。
只黛玉到底愛乾淨,偏生又從幾個小丫鬟嘴裡知道碧紗櫥原是寶玉常住的,她便立時不肯住在碧紗櫥內。
賈母見她竟如愛女幼時一般執拗,心中憐惜之心大盛,便吩咐人收拾了東暖閣,與黛玉暫歇。
慧人和風月到底是賈家的外人,見賈母使喚鸚哥來,度其意思,大概也明白了,便都讓著鸚哥服侍黛玉。
黛玉從小兒就認生,且夜間認床,如今離了有胤禛的地方卻到賈家裡來,自然是睡不著的,翻來覆去也不得合目安歇。
鸚哥細細聽了一忽兒,才起身移了宮燈,過來給黛玉掖了掖錦被,含笑道:“想來姑娘認床,所以睡不著,只秋日夜長,姑娘好歹睡一忽兒罷,仔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