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說的是,天底下,君只一人,臣則成千上萬,然則百姓卻是天下之根基,孟子有云:‘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是故地乎丘民而為天子,得乎天子位諸侯,得乎諸侯為大夫。諸侯危社稷,則變置。犧牲既成,粢生既潔,祭祖以時,然而早幹水溢,則變置社稷’。得民心者,方能為天子;得天子心者,方能為諸侯;得諸侯心者,方能為大夫;倘若諸侯危害了民生,則改立諸侯。這些極淺顯的道理,想必諸位大人都是極明白的,也不會有異議的。”
悠然淡漠的話,卻將諸位朝臣堵得說不出話來,一身的冷汗。
再看著允祥和的神色,卻是十分的閒適自然,可是眼中銳利卻是不容小覷的,時時刻刻地提醒著諸位朝臣,他們縱然是先朝元老,再德高望重,可是榮華富貴也皆握在雍正手中,不得帝王歡心,地位一落千丈,一道旨意,抄家滅族的,可不在少數,雍正繼位,為肅清朝綱,大刀闊斧地剿滅了不少貪汙虧空之人,甚至於康熙最重用的江寧織造府曹家,也是滅門之災。
伴君如伴虎,自古有云,偏生這些人總是覺得自己是最特殊的所在,在康熙朝位高權重,以為現在就儘可以的享受榮華富貴。
雍正亦笑道:“十三說得極是,唐太宗李世民尚且說過:‘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朕為天子,便要為天下百姓謀福,若是光瞅著各位愛卿的些微福祉,而置蒼生疾苦於不顧。也不過就是諸位愛卿眼裡的明君,百姓口中的昏君罷了!”
眼中墨色流轉,雍正淡然的笑道:“還是各位愛卿期盼著朕被推翻,另立明君?”
這話可不是輕易能說的,嚇得諸位朝臣連稱不敢。
過了半日,雍正方道:“既然眾位愛卿皆沒有反對的緣故,此事就交給張愛卿來頒佈實行了。”
允祥想起張廷玉畢竟是文弱書生,立即躬身道:“皇上,大清入關以來,八旗子弟處處圈地,以致民不聊生,許多八旗貴胄皆是人少田多,百姓們又都是人多地少,苦不堪言,張相畢竟文弱,只怕壓不住八旗的貴胄,臣請命從中協助,也好壓制住那些吃喝嫖賭已經沒有馬上威風的八旗子弟!”
雍正聽了點點頭,含笑道:“也好,十三位高權重,也能壓得住那些墮落萎靡的八旗子弟。”
目光如刀,緩緩的掠過諸位朝臣,雖然帶笑,可是語音卻一點兒說笑的意思都沒有:“既然朕之新政已然頒發,各位愛卿回到各自府邸,也吩咐麾下的管家瞧瞧,是不是各位愛卿府中田多人少,卻將賦稅壓在佃戶頭上。也要瞧瞧,是不是各位愛卿收租之時,按著人頭收稅,而忘記了老幼婦孺無力耕種,如何交租。”
此舉推行,對擁有良田無數的人皆是一個沉重之極的打擊。良田無數的人地多人少,自然耕種的不多,收入也連連遞減,又不好去壓榨麾下的佃戶,可是卻又要按著地畝交稅。百姓地少人多,但是總算減少了年年負重的人頭稅,也減輕了些負擔,也可以輕易給富戶耕種,賺些辛苦錢,人口亦大量的滋長。
不過,八旗子弟都是揮霍慣了的,又壓榨百姓的血汗,日日墮落奢靡,花天酒地,連騎射尚不精通,更何談日後上戰場?因此雍正恨得牙根癢癢的,吩咐允祥極力壓制住,狠狠地教訓一番方可,緊接著,又廢除了圈地之弊,禁止八旗子弟酗酒滋事,許多的新政推出,讓百姓大快人心,朝臣權貴卻都是叫苦連天,大清皇朝一掃先前貪汙奢靡之風,頓時清明起來。
黛玉並不將一生圈在後宮之中,只是從中協助丈夫治理朝綱,亦時常走出宮牆,代替雍正體察民情,事事皆於胸中。
雍正抱著黛玉,有些謝意和滿足:“玉兒,這些時候,都是你一直幫襯著我,才能這樣快的壓制住這些老臣。”
是黛玉給了他時間,將那些老臣或貪汙或欺壓良民的罪證蒐羅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