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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奧試圖盡力減少自己言談中的資訊量。

“那兒很恐怖,一切都很殘忍。”

德奧這麼說著,然後便轉頭看著飛機窗外,腦子裡不自覺地浮現出一幅幅他不願看到的畫面——昏暗的早晨,一間被燒掉的茅草房在雨中冒著餘煙,焦煳的氣息混合了泥土的腥氣而產生怪異的氣味,幾條狗圍著一堆黑糊糊的什麼東西亂叫,而德奧知道自己絕對不想知道那究竟是什麼,前面的香蕉林上方有嗡嗡成群的飛蟲,像是在警示著什麼。

他又轉回頭來,想趕走這些惱人的畫面。就把她當做是位朋友,德奧這次旅行中唯一的朋友。她比德奧年長,也去過紐約。她在愛爾蘭幫過自己,所以德奧想報答她,希望到紐約後她也能幫幫自己。因此德奧嘗試著回答她的問題,同時不用透露什麼重要資訊。

去紐約的路上,他倆一直在聊天。可是,當他們從飛機座位上起身要下飛機時,她轉過身,用法語乾脆地對德奧說:“再見!”

德奧到了入境處,在一條長長的隊伍後等候著,而她排在另外一隊,裝作沒看到德奧。德奧也把眼睛移開,低頭盯著自己的運動鞋,淚眼模糊,一陣抽搐感從心底湧了上來。

自己已經習慣一個人了,不是嗎?已經能夠不在乎自己身上發生什麼事了,不是嗎?又有什麼好怕的呢?前面小亭子裡的人又能對自己怎麼樣呢?不管怎麼樣,比這糟糕上千倍的事情,德奧一樣挺了過來。

工作人員看著德奧的檔案,開始用英語(應該是英語)問問題。現在只能微笑,德奧想。第一個工作人員起身叫來另一個人,最後,第二個人出去叫來第三個人——這個人是個黑人,個頭不高,但很結實,腰上掛著拳頭大的一串鑰匙。他用法語向德奧作自我介紹,說自己叫做穆罕默德,來自塞內加爾。

穆罕默德問了些工作人員問的問題,自己也提了幾個問題。他替工作人員問德奧:“你從哪兒來?”德奧回答他從蒲隆地來時,穆罕默德露出痛苦的表情,用法語問德奧:“你是怎麼跑出來的?”

還沒來得及回答,工作人員又插嘴說,德奧的簽證顯示他是來做生意的,什麼生意?

“賣咖啡豆。”德奧透過穆罕默德回答。要保持微笑,德奧跟自己說。他可以回答所有關於蒲隆地咖啡的問題,但他們最終並沒問起。

“身上帶了多少錢?”

“二百美元。”德奧驕傲地說。這些錢是讓給他的,如果兌換成蒲隆地法郎,夠買很多頭牛了。可是穆罕默德和工作人員對這都不感興趣。

“打算住哪兒?”

“賓館。”讓告訴過他會有這個問題。

工作人員笑了,二百美元在賓館住一個星期?

在1994年,機場安檢還不像如今這樣嚴格,穆罕默德用英語和工作人員說了幾句。他說的話一定很管用,因為問了幾個問題後,工作人員互相聳聳肩,然後讓德奧透過,進入了美國。 。。

第一章 布瓊布拉—紐約 1994年4月(5)

德奧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六個月的逃亡經歷讓他習慣了不去想以後的事情。能夠活到現在,都是上帝在眷顧他,而這種溫暖的眷顧似乎還留在他的肩頭。敦實嚴肅的穆罕默德帶著德奧走出海關,他告訴德奧,在紐約停留期間可以和他住在一起,不過德奧要先在這兒等他三小時。穆罕默德在機場做行李搬運工,他要值完班。

“能等三小時?”穆罕默德有些不確定地問。

“就三個小時?”德奧說,“當然!”

德奧就坐在行李領取處的塑膠椅上,箱子放在腳下,看著這片新大陸之上來來回回的人們:嬰兒像個小王子,坐在嬰兒車裡由父母小心地推著;人們穿著套裝,很多人穿著牧師或政府官員的服裝;幾乎每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