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五百萬賞金交給提供了這電影的人,即便是來歷五花八門的江湖群雄,也沒有一個人說個“不”字:如果這樣近乎“眼見為實”的證據都不算證據,那可哪裡還有更可靠的? 更有機靈之輩,聯想到了近一個月在甜水城裡興起的娛樂電影放映,想起了“電影”這個東西,乃是錢飛發明的。 他們紛紛都想:拿走了五百萬賞金的人,莫不就是錢真人?而要說自己競爭賞金輸給了那樣的傳奇大佬,似乎也沒有什麼可痛惜的,反而很有面子。 電影播放時,偌大的營地裡寂靜無聲。電影也是無聲的,觀眾也是無聲的。偶爾有人小聲發問,立刻被身旁的人呵斥。而在紀錄電影結束之後,觀者爭先恐後地對靈霄殿的長者提問。 練樂奇浮空而起,在半空中雙掌下壓,止住了人群喧譁,將眾人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 他說:“是三十六宗門之中的同道道友,做下了這些極端邪惡殘忍之事,本人也感到十分痛心。 “無辜死難者的公道不可不伸,而惡行不可不懲。 “接下去的世界,將要是一個不太平的時代了,不,我們已經身不由己地處在這個時代裡,請道友們多加小心,也要請道友們擔當起來。靈霄殿願與諸君共勉,願我們在天朗氣清的天空下,再度相逢。” 聽到這些話的江湖之士,大多數都很激動,頗有“在這個精彩的時代,我不白來世上走一遭”的壯懷激烈之感。 但是其中也有不少人,表情不自然地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袖子。 他們在剛才攻山的時候,已經從俘虜和屍體上搶到了排隊券,藏在自己袖子裡。現在一張排隊券的價格有數十萬刀,還在飛漲,漲得令人血脈賁張。 一旦鶴伴園倒臺,排隊券就要變為廢紙了。 剛才守山那些敵人也是一樣。他們自己的師長死在湖底洞窟裡,人身價值與隨身財產都被搜刮走,等於是被司馬吞蛟給陷害、拋棄、洗劫了。他們與司馬吞蛟已經結下了血海深仇。 然而,他們之中也有一些人還保住了自己懷中的排隊券,這些人捨得讓排隊券成為廢紙嗎? 他們想的是,“鶴伴園一定要倒,司馬一定要死,但是最好是在我把這張排隊券用掉之後”。 敵人的力量已經順理成章地滲透到人心之中,甚至到了一些靈霄殿弟子們之間。 如果此前的靈霄殿李掌門會被“代練”引誘迷惑,那麼中下層弟子又怎麼可能保證個個堅貞呢? 現任的練掌門對此當然並不是一無所知的,他沉著臉望著下面言語紛紛的人群,知道前路的艱險恐怕還在任何人的預想之上。 而在這個時候,錢飛卻早已離開了。 他駕著馬車,載著三女,已經沿著大路繞過甜水城往東,朝著豐饒灣而去,那裡是六百萬刀債務的債主所在。 …… 路上,淨草一直昏迷不醒,與其說是昏迷,倒也確實像是熟睡。 她打鼾、翻身、說夢話、在李木紫身上亂摸,不過即便如此不老實,傷情依然還是很重。 錢飛一行沿著白江駕馬車往東而去,路過火山寺時,暫時把淨草託付在寺內療傷,然後繼續向東,跨越省界,從忻湖省到臨海的明華省去,直到海濱的豐饒灣。 他們到達豐饒灣的勢力範圍地界,是七月十九日午後,距離最終還款期限只剩兩天。錢飛不打算憋到最後一天。早一些還款,就可以早一些去掙錢還下一筆。 遠遠地,他們看到了明華省金口縣的縣城,以及籠罩著縣城的疾風驟雨。 金口縣是豐饒灣作為宗門的重要分舵所在。錢飛想的是,八成這裡的分舵應該就有能說了算的高層人物,把六百萬刀歸還到這裡即可。 但是縣城的情形頗為異樣。 一團黑雲正好地籠罩在縣城的上空,三里外就是豔陽高照。 馮瑾立刻回想起了在蒼霞山遇到的大雨,眯起眼睛說:“那看起來是一個守護法陣。” 大白天從縣城的方向傳來野獸的嗥叫,好像數量很多,十分囂張。還有“咚咚”的低沉撞門聲,聽得人心驚肉跳。 前面的官道道路上有七八輛馬車擁堵,更多的人擠在一團。使得錢飛一行的馬車也無法前進,堵在後面。 在車輛人群的最前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