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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 12

道:「你這是自找沒面子。」說完就轉身離開,不顧副縣長在他身後氣急敗壞。 縣裡憑什麼?小雷家有今天,哪樣是靠著縣裡了?全靠的是小雷家人自己。這十多年來,縣裡支援過什麼?倒是查帳有之,勒索有之,任務不斷,批評不斷,就是他們小雷家的分配方案,縣裡都要插手插嘴,他們憑什麼?他們沒貢獻,就別想在小雷家多一句嘴。 雷東寶恨恨地回韋春紅處解決午餐,這話說出來,卻把韋春紅嚇個夠嗆,奉勸雷東寶這會兒還可以回去說句好話,平民百姓怎可跟縣裡對抗。雷東寶才不聽,他對抗縣裡的歷史源遠流長,老徐時代對抗過,陳平原時代對抗過,只要有理他就對抗,結果呢?這兩個領導都對他很好,可見大家說到底都是認準一個「理」字。 但是雷東寶回去路上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就是那個副縣長剛才提起的問題。不錯,作為黨員,他應該服從黨組織的領導,這道理他早就知道。可問題是小雷家村集體經濟都是小雷家村人一手一腳創造出來的,縣裡憑什麼理所當然地來指手畫腳?而且阿狗阿貓只要掛一塊政府牌子就來說三道四,憑什麼? 雷東寶滿腔的不情願。當然,什麼一週的限令,當它放屁。 回到村裡,雷東寶趕緊到處找士根。村辦不在,雷東寶就找去家裡。才走進居住區,卻見一戶人家門口一地的瓜子殼。雷東寶正氣悶著,就站那兒大聲問:「誰亂吐瓜子皮?出來!誰吐的?啊,誰吐的……」 雷士根正在家中午休,才剛聽得雷東寶的叫聲,就一骨碌下床走出門去。他知道村裡人一向有些壞習慣,難得雷東寶今天管這事兒,他得出去響應一下,免得雷東寶吼半天吼不出一條人毛子,失面子失威風。他順手抓起簸箕笤帚,開門出去。他出去得也算是快了,不想走到外面一看,已經有好幾個人抓著笤帚簸箕出來,其中還包括一向最不老實的老猢猻。士根一向知道雷東寶的話在村裡管用,卻不知道是如此管用,一時看著那些搶著打掃的老猢猻和在一邊呵斥教育的雷東寶沉吟。 雷東寶叉著腰教育了一會兒,回頭卻見士根站不遠處發呆,就叫了聲:「士根哥,正找你。我問你,村集體所有能不能換成全體村民所有?」 士根被問個意外,奇道:「村集體所有不就是全體村民所有嗎?還改它個什麼?不用改。」 士根才說完,雷東寶就聽見身邊清晰可聞卻很輕的一聲「哧」的譏笑,看去,卻是老猢猻。雷東寶對於士根的回答並不滿意,村集體可以被縣裡管,他要的是村民所有不讓縣裡管,要是都一樣,還改個什麼。他就問顯然有反對意見的老猢猻道:「老猢猻,你怎麼看?」 老猢猻一見雷東寶重視,立馬換上討好笑容,積極地道:「書記,村集體是村集體,全體村民是全體村民,性質不一樣。如果是村集體所有的東西,那是公家的,我們能用,上面領導也都能用能管。要換作是全體村民所有的,那只有我們村裡的能管,其他誰都不能說三道四。嘁,怎麼會一樣呢?」老猢猻說完,一點沒忘捎帶雷士根一句。 雷士根悻悻的,但也無話可說,因為聽著老猢猻說的話有理。地上一片瓜子殼經不起好幾個人一起打掃,三下兩下早就給掃得沒了蹤影。雷東寶這才放這些人走,不過難免後面追一句:「以後曬太陽扯淡不許亂吐瓜子殼。」眾人都是唯唯諾諾笑笑而去。雷東寶這才抓住老猢猻道:「你這老混帳,說話倒是有見識,來,到我家說說。士根哥,我洗把臉再去村辦。」 老猢猻一聽得意了,屁顛屁顛地跟著往雷東寶家走,士根無奈,只得獨自走了。老猢猻最是個閒不住的,多年沉寂之後受此重用,巴不得把心裡滔滔江水都傾倒給雷東寶,跟在後面就歡歡地道:「書記,其實瓜子殼不是那幾個吐的,說實話,不怕你沒面子,你媽帶的好頭,大家都不便說。可你有威信啊,你只要一說,誰只要聽見都會趕來做……」 「操,你們有那麼好心?」 老猢猻忙笑道:「我們不服別人,當然沒那麼好心,可都服你書記,你指哪兒我們打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