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世事輪迴的味道。
聽說了這日復一日的山中歲月,唐青崖忽然湊到蘇錦耳邊,小聲嘀咕了什麼,把蘇錦說得滿臉通紅,眼神飄忽,不敢再看自家新任掌門。
他又隱隱覺得,這樣的日子雖然枯燥,但某人卻樂在其中。
正當一派和睦,旁邊的秦無端忽然扇子一收抵在掌心:&ldo;對了,阿錦,還有個東西給你看,隨我來。&rdo;
他不明所以地跟著秦無端,一直繞過藏書閣,沿著一條糙木叢生的山間小道停在某個洞穴之前。這是最初陳懷憫悟道的地方,亦是當年許多先輩們閉關之處。
它彷彿從未被禍亂波及,也許因為位置太偏。蘇錦見到這分毫未變的舊憶,難以言喻地湧上一絲親切。他甚至伸手摸了摸那入口處凸出的石頭,一陣冰涼。圓潤之處昭示著百年來各位先聖悟道的始末,竟讓人唏噓不已。
秦無端點亮了入口的一支蠟燭,明滅昏黃的光搖搖晃晃地照亮一室蕭肅。
這洞穴中只有一石桌,其餘地方光滑平整,反射著幽微的燭光。蘇錦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這地方冷得可怕,而冬天尤其,彷彿絲絲陰氣浸入了骨髓。
秦無端看出他的不自然,解釋道:&ldo;凌霄訣是純陽的功夫,若外界不加以鎮壓,只怕會出岔子……我始終覺得,謝師伯走火入魔,同這洞穴也脫不開幹係。不過今日找你來,其實是……阿錦,你看那邊的石壁上。&rdo;
洞穴四方開鑿得十分寬敞,周遭石壁成了極好的印刻版。先輩們偶爾留下隻言片語,經過多年濕寒的侵蝕,已經變的模糊不清,只剩一個影影綽綽的輪廓。惟獨洞穴朝向西南的那一方石壁上,幾行字清晰可辨。
蘇錦一蹙眉,他再熟悉不過了,這字是謝凌留下的。
沒想到有生之年還得見除了《凌霄劍譜》以外謝凌的手書,可待到他看清了那幾行字的內容,心情又不可避免的複雜了。
&ldo;餘存於世間六十二載,自詡一生鮮少棋逢敵手,亦得吾宗英秀教習之,縱使心下大惑不解,只是人生在世,又如何處處得意?而回顧此生,仍有悔不當初之時。其一,背棄舊友,欺瞞蘇錦真相,害他無路可選;其二最是傷心,不曾想一朝別離,數十載相負,餘生再不復與阿遲相見,告知他一句,&l;是為師的錯&r;。恨極!&rdo;
那&ldo;恨極&rdo;二字以極深的內力往下劃出凹痕,到了末端倏忽脫力一般,可見到了油盡燈枯,確實是最後的話了。
蘇錦埋頭不語,他早就隱約猜到了,沒想到還能證實。謝凌扣留他,教習他,本就是走投無路的選擇,與當年顧及著害不害人的大相逕庭,他並非謝凌最中意的弟子。
可他喊了這麼些年的師父……竟也恨不起來。
唐青崖看出他失落,不由得伸手攬過蘇錦的肩膀:&ldo;罷了罷了,謝前輩是覺得你天縱奇才,生怕你虛度光陰,莫要想太多。&rdo;
況且人都死了,糾結這些有什麼意思呢?
蘇錦再次抬頭望向恩師遺筆,他敬重謝凌也得過謝凌的恩惠,如今算來,被他苦心孤詣地騙了十年,最終也是恩怨相抵。
從此兩清,他不再欠誰了。
年夜飯自是一起吃的,在陽明峰的演武場中擺了一張大圓桌。由新來的幾個小弟子掌勺,張羅得有聲有色。
蘇錦不聲不響地往唐青崖旁邊一坐,堂而皇之地在桌下握住他的手。好在沒有誰找他搭話,小弟子們各自有話說,偶爾和他搭訕,蘇錦好脾氣地答疑解惑,惹得那些師侄們肅然起敬,年夜飯和樂融融。
陽明有了起色,蘇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