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裡有一把火在燃燒。
也許許曉婕說的是對的,她的魂不見了,留在了某處,沒有回來。所以她才會感到那麼空,好像一切都是不對的,又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什麼時候就這麼毫不自知地將魂魄交付了出去,但是她知道自己現在必須要去尋找了。
一直以來都是她站在原地,等著別人來靠近,等著別人牽著她的手一路走著,如果那個牽著她的人鬆開了手,那她只知道要站在原地,看著那個人影走遠。
很多次了吧,這麼不知道爭取和主動的人,興許這是本性,也興許她只是害怕失敗。她擔心自己本就已經斑駁的自尊心會再一次化成碎片——放棄吧,沒有人真的那麼愛你,真的那麼要保護你,連爸爸都不要你了,你還在乞求些什麼。——每一次,她都能聽到有這樣一個聲音在心中盤旋。於是她真的放棄了,於是她真的不追了。
於是那麼多年,這個叫曹一一的女孩子一直都站在原地,風來了,雨來了,風走了,雨走了,她哪怕身上長滿了青苔和野草,也不知道要邁開步子,日子久了,好像她本就該是如此的,她本就是路邊的一塊石頭,不應該動,也沒有人會再牽她的手。
當顧承風走過來的時候,他小心翼翼地拂去她身上的青苔,拔去她身上的野草,將她帶進陽光裡,呵護備至地牽著她,讓她幾乎要生長在泥土裡的雙腳重新邁開了步伐。他的目光太柔軟,他的手心太溫暖,以至於當他也沉默也要鬆開手的時候,她頓時感覺到了絕望。
如果一直都是石頭的話,也許不會感到寂寞。但是一旦體會到了為人的快活,體會到了伴著那個人走在陽光下的喜悅,她便開始恐懼再次成為石頭。
所以,她必須要找回自己的魂魄,她必須要去抓住那雙手。鄭松林曾是個賭徒,輸掉了錢財和家庭。如今作為鄭松林的女兒的她也終於站在了賭桌前,用自己最後的自尊和信心,賭顧承風這個人,賭他突然間疏離自己的原因,賭他還將自己放在心裡。
大不了,也只是一場空而已。
站在熟悉的門前,按下了門鈴,黑暗的樓道里亮著感應燈,因為時間太長而暗掉了。其實也只是幾秒鐘的時間,但是曹一一卻覺得直到自己的呼吸都變成了無限的久遠之後,世界才隨著響起的開門聲而恢復了光明。
不過相隔了一道門。
他站在一頭,她站在另一頭。
不過是伸一伸手臂的距離。
他安靜不說話,她也保持著沉默。
樓道的燈又一次暗了。
曹一一這才發現他的屋子裡也沒有開燈。唯有樓梯間的窗戶外透進來的路燈的朦朧光線趴在地上,像是一雙窺伺的眼睛,監督著她是否將心裡的決定如實實施。
“……你……你是要休息了麼?”躊躇了半天,曹一一才鼓起勇氣開口。
顧承風彷彿是鬆了一口氣一般,笑了笑,“沒有,只是不想開燈。”
“哦。”曹一一忽然覺得自己傻得要命,就這樣冒冒失失而來,也不知要說什麼,想質問他為何回來了也不告訴自己,為何這段日子沒有了聯絡……但是真到要提問的時候,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全部的神經都用來提防,提防著也許下一秒在顧承風的身後會響起一把嬌滴滴的聲音問著“親愛的,誰在門外”,然後便是一張美麗的臉湊上前來說“你好,我是妍妍。”
捏著手心,緊張的直冒冷汗,全部的力氣都被用在了一處,於是忍不住整個人都顫抖起來,思維和語言無法配合,好似得了失語症。
“很冷麼?”顧承風開口,暗了的感應燈又亮了起來,照進了曹一一的眼中,竟是格外的刺目,卻又捨不得閉上眼睛。
“外套都沒有穿就出來了麼?”顧承風繼續道,“要是著涼了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