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了。”澈水皺眉,沉下臉來:“方才給你把脈都感到你內體真氣大亂,腰際也有鼓起的重傷,還說什麼皮肉痛而已……”他忍不住提高聲音:“我中了法陣,你見他們攻來就不會先躲著?襲雲在我手上,他們也不可能拿我如何,若我晚了一步,你豈不是……”他猛然住口,緊緊抿著雙唇,胸口呼吸急促,半晌才僵著臉道:“總之,下次不可這般魯莽。”
梅花不語。緩緩地垂下了眼眸,感覺胸口微痛,便沒有顧慮地往澈水肩膀上靠去,疲憊的閉了閉眼睛。
下次不可如此魯莽。
這句話經常聽到玄生對雙淨說道,半是憐惜半是惱怒。無論半月城的二少主有多冷漠疏離,總可見一絲驚慌和擔心。忽然就明白了澈水的擔心和心痛。若是要再次見到別人在自己眼前死去的話,肯定是會崩潰的吧。於是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很自然就地就說到:“我看見了我的三姐。”
梅花輕輕地把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後從來都不肯在別人面前流露出來的軟弱忽然就毫無掩蓋的無力露出,她的目瞳也變得迷濛,彷彿瀰漫起了終年大霧,沒有焦距而荒蕪絕望:
“是姐姐也是師父,是知己也是敵人。沒來得及告訴她感謝和對不起,然後……我就醒來了。”她抬起眼,被血汙染的半張臉上,有一雙清亮的眸目看著澈水:“即使不知道失去最愛的人是什麼樣的痛苦,但失去重要的人的感覺,我是知道的。所以……”
所以,我想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吧。
澈水不語,他忽然就不敢看梅花的臉。
除了梅花雙淨和玄生,他從來都不擅長處理他人的感受,這幾年自己把心封鎖在很深很深的地方,早已忘記,在別人流淚或者難過的時候該做什麼。
因為他在幾年前就只剩下空蕩蕩的軀體和要為重重樓和七石門堅持下去的意志而已,其他的感受,根本早已忘了。
“如果當初這樣多好……如果當初那樣多好……我一直這樣想啊……但就是因為有這樣的想法,所以才讓我清醒過來,意識到姐姐……是真的不在了呢。”梅花依舊喃喃地輕聲說道,好一會兒才轉過頭來,出神地問道:“你呢?澈水是為什麼……而醒來的?”
因為想起了,這個世上,還有一個你的存在。他差一點就這樣說了。
因為我想起我闖入這個廢墟來救雙淨的時候,你是跟在我的身後的。
但他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搖了搖頭,繼續沉默。
忽然,一陣大風吹來,不知從哪裡飄來了成千上萬的花瓣雨,白色的梨花像是雪一樣落在了他們周圍,兩人抬起頭來,只見隴也站在離他們不遠的樹梢上,靜靜地看著他們。
她的一頭白雪長髮,像是斜斜射下的月光一樣,在一片濃郁的黑夜和墨綠一般的樹林裡劈開了一道冰雪的光芒,湛藍色的華麗長袍泛著銀白色的月光,幽暗的色彩隨風飄動,猶如潺潺的泉水在空中流瀉。
“你們終於來了……”她毫無表情地說道,伸手指向了遠處:“若不再快一點,那兩人馬上就會死了。”
迷陣重·覺來惆悵消魂誤 3
四處都是泛酸的藥味,轟隆隆的流泉聲音迴響在周圍,一片黑暗之中只能感到冰涼的水和四處漂浮著的灰塵沙石。玄生緊緊地攬著雙淨的腰,一隻手撫在她背上緩緩地灌入真氣保持著她體內的溫暖,一隻手小心翼翼地把她託在水外讓她可以自由呼吸。因為室內空氣稀薄,他開始屏息運氣,這樣兩人才能活的更久。
“玄生,你放開我吧。”忽然雙淨出聲說道,平靜鎮定的聲音裡沒有一絲驚慌,她冷靜地反握住他的手,安撫地拍了拍:“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我們遲早都會被淹死的。你把我推近牆壁,我扶著就好,畢竟是習過武的人,沒有那麼嬌弱的,你快去尋找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