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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等鄧克恩再回到淶源,威武將軍府不見了,原來大人帶兵去上山打游擊去了,好不容易又見到大人,因為還是沒討到錢財,又被罵走去繼續討要。

於是鄧克恩往返於順廷和大人之間,順廷忽而襄陽、忽而漢中、忽而長沙,大人的官銜也從制將軍、權將軍一路升到提督華北五省大將軍,但是錢卻始終沒要到,於是大人也始終貓在山上游擊。

鄧克恩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年,大順打回了山西,提督華北五省大將軍帶著他僅剩的十多個兵卒下了山,準備真正享受一下大將軍的待遇。誰想跟著鄧克恩面見大將軍的御使瞄了一眼這十多個人的隊伍,哼哼了一聲,回到房裡鼓搗了一陣子,拿著一卷黃布出來了,咳咳兩聲,清清嗓子,念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有羈縻號為之大將軍督五省者陸達,檢其所部實只十而又二,敕封淶源縣衙捕快,欽此。”

穆順堂是個老吏。

說他是吏,是高抬他了,其實和捕快之類的差不多,至多是個皂員。在吉州這書吏滿堂的地方,他也不敢以吏自稱。不過他的活計卻比捕快們崇高的多,也和書吏門差別不大,就是念邸報。每天官報在,他就要給圍在旁邊的百姓念官報。

隨著戰爭的頻繁,這官報也越來越沒準。順賊要來的時候,官報是這樣寫的:“流賊自鄂順江東竄,官軍前阻後追,剋日可定!”

沒過兩日,老穆再念官報,已經是:“順賊氣焰囂張,已逼進吉州!”

再過兩天的官報則是:“順軍臨吉州不足五百里,官軍堅守,定可虎口震牙。唯憐百姓罹災,暫轉進之以誘其深入”

等到昨天,傳說城外已經有了兵,老穆看到的官報已是:“義軍進臨城外,明匪棄城而逃,吉州光復在即!”

老穆有點頭暈,不記得什麼時候吉州曾經被攻下過,那又何談“光復”?提心吊膽過了一天,沒想到知府已經跑了,第二天竟然還有官報,老穆展開以後,照著慣例搖頭晃腦的衝著滿臉愁雲的百姓念道:“車前子二錢、牡蠣仁一兩,可止血尿。羊鞭一條,蘿蔔水煮之,服後金槍不倒……”

老穆後來才知道,原來僕役不知道知府跑了,早晨照例去取官報,見抄事房裡沒人,就隨手拿了最上面的一卷紙,誰想到,這是不知哪個師爺逃跑時沒帶走的壯陽藥方。

大順太宗永昌某年,率軍克鳳陽,目睹明太祖陵寢殘破,心中多有不安。

回想多年與滿人征戰,雖然對明太祖朱元璋的尊容不敢恭維,但其驅逐蒙古韃虜的艱辛,卻深得三味,不禁惺惺相惜起來。又想我大順統一大業初始,正是用人之時,何不起復前明皇室,令其守祖陵,想來歷年義軍殺,清軍屠,也不會剩多少人,既招攬人才,又收天下懷念前朝士子之心,何樂而不為?

但是下面人一去做,才發現滿不是那麼一回事,一個文告帖出,上至親王世子,下到輔國將軍的第三世孫,竟然來了七八千人,什麼朱某某應有盡有,太宗的心思便為之一變。

我已經很多年不是貴族了……

自闖賊獻賊蜂起,我們姓朱的就沒了從前的地位。崇禎十六年我家的王府也被流賊早慢熊攻克,父王母妃均遭不幸,幼弟不知所蹤。我一個人逃了出來,只能靠身上的盤纏,一路向鳳陽趕,冀盼祖陵宗室能有收留之人。誰想祖陵鳳陽已經淪陷了,流賊蜂起,本欲北上京師,未幾,即有先帝殉國的訊息傳來。我只好用身上僅剩的盤纏,換了一身平民裝束,藏好自己的家譜,投進附近山上一個築寨自守的大戶家,當一名扛活的長工。

我自小哪裡做過這等活計?面土背天,手上的繭厚了,臉上也是黑黝黝的,想誰也不會認出我曾是王府的世子。幾年間我見過敗退的闖賊,見過南下的滿虜,看到路上遍地的死屍,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