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長恭一頓,她隔簾瞟了一眼車外,麻曷粗衣,持著農具緊張地裝腔作勢的模樣,分明就是徽州隨近的百姓裝的,靳國盜賊猖厥到如此的地步,或許從側面更反應了它的貧困與腐敗。
靳國已淪落到如此惡劣地步,她真的能有回天之力?靳長恭嘆氣。
“隨便打發了便是。”她闔目假寐,擺了擺手。
花公公敏感地感到她心情不佳,便讓她靠在自己身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替她按摩著額頭,而契則懶懶地踢踢角落縮成一團的人,示意她該幹活了。
內見一名身穿月白色與淡粉紅交雜的錦緞長裙,俏眸靈動的絕色女子正可憐兮兮地縮成一團,努力降低存在感,卻乃舊逃不開這被奴役的命運,她欲哭無淚。
“怎麼又是我?不就是認錯了你們跟表姐的馬車,想你們捎我一段尋人,就有必要這麼苛待我一名弱質纖纖的少女嗎?”莫巫白控訴道。
“廢話少說!”靳長恭睜眼一橫,不耐煩地一腳將她踢了出去。
從莫巫白口中得知,莫府派人送了信件讓她出宮隨莫流瑩一道出京,具體辦什麼事情並末詳細講明,卻勒令她不得違命,然而她晚來了一刻,只撞上了靳長恭的馬車。
靳長恭被花公公侍候得舒服,暈暈欲睡,不知道何時馬車再度啟程,直到一陣吵唆繁鬧聲音傳來。
靳長恭悠悠轉醒,料想定是到了徽州城了,抬眸卻見花公公陰鬱著臉,盯著窗外,她起身問道:“怎麼了?”
花公公替她披了一件衣服,道:“這徽州城事兒真多,裘方當真無能得很,栽了他腦袋亦不算冤枉!”
裘方乃這方太守,在他的管轄地區頻繁出事,難怪花公公惱了。
見契與莫巫白不在,她亦準備下車,卻聽到此起彼伏的怒喊聲。
“里長,今年我們一區顆粒糧食都末得到,卻被迫一直幹活,再這樣下去咱們都活不下去了,你趕緊開倉放糧,否則我們便罷工!”
“反正都要死了,我們乾脆搶了他府上的糧食,燒了這無良的府上!”
“里長,你快出來,若再不肯給我們一個交待,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靳長恭由著花公公掀簾,舉目望去,約百名肌瘦短褐的黝黑漢子,他們聚堆緊眉怒目地舉著鐵鑄器,氣勢洶洶,豁出命似的模樣,朝著街道邊的一座豪邸威脅吶喊。
其後,則圍了一圈哭涕哀求的婦人與幼童,與看躲在一旁看熱鬧的徽州城的百姓。
眼下這群聚眾鬧事的人正好圍堵在街口,而她的馬車繞不了,過不得。
契跟莫巫白墊著腳,翹著腦袋瞅著熱鬧。靳長恭走近他們,花公公與車伕隨行在她身邊。
這時,咯吱一聲,大門推開,一名富態得冒油的中年男人,領著一隊胸前印著華字樣的私兵,闊步走了出來。
“簡直太膽大包天!你們十二區乃靳國的罪人,竟敢私自逃出礦營來城中鬧事,本官看你們是活得不耐煩了!”
他綠豆小眼鄙夷地瞧了他們,根本瞧不上這些烏合之眾,白花花的大手一揮,持刀的私兵迅速湧上前將一區的礦民半包圍起來。
“渾球!華仁你身為里長,卻如此貪贓王法,不顧我們的死活嗎?!”圍著虎皮,人群中顯得特別高大的一男人,他怒呸一聲高聲喝叱著。
里長摸了摸圓鼓鼓的肚皮,冷笑地瞟了他一眼:“本官方和還納悶誰吃了豹子膽,敢來州府鬧事,敢情是你牧興。哼!聽聞今年的償罪遊戲挑上了你兒子牧黎,所以你才教唆這群人來鬧事吧?”
牧興臉黑沉下來,瞪著他狠不得撕了他。
里長被他那仇恨的眼神盯著,心裡慌了一下,厲聲道:“來人啦,將這群奴隸統統趕出城去,生死不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