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人世間最到位的分別,是徹底斷了念想……
抖落衣角零星的花瓣,她上了樓回家。
雲阿姨已經睡了,客廳餐廳均已熄了燈,只留了玄關處的一盞,米色藤編的燈罩,橘色的燈光從內流淌出來,盈盈暖輝裡,籠著夜的熙暖和靜謐。
這房子最初的陳設很簡單,只有必備的傢俱和電器,後來她和蕭伊庭有時候去超市或者小區附近的精品店看到好看的玩意兒便會買回來,一點一點地充實著這個家。
這個小燈就是他一眼看中的,並且堅持要放在玄關之處。按他所說的裝上去之後,她也很喜歡。
這盞燈和別的燈發出的光不一樣,因是磨砂燈泡的關係,光線極其柔和,橘色的燈光漫射出來烘托在燈泡周圍,仿似暖暖輕雲圍繞,每次她一進家門,便會感覺到這微弱的不那麼明亮的光暈足足地溫暖一室黑暗,即便到了如今,到了此刻,她立在玄關,一投手,玄關的鏡子裡隱隱約約映出她手臂的疤痕之時,被燈光所包圍的她,仍然覺得暖意一點一點的,在面板上漫爬而過,從指尖到肩膀,從鼻尖到胸口,最後,盡數滲透沉積於心口最敏感的位置,暖暖的,於是,那一路攜來的仲秋清冷之氣也煙消雲散了……
除去這一盞,他的房間還亮著燈,寂靜的夜裡,間或響起敲擊鍵盤的聲音,還有,他低沉地,說著話的聲音。
房門並沒有關。
她從他房間門口經過,聽見他在玩遊戲,似乎在語音指揮人過副本。
“真是夠笨的!到底會不會玩花啊?沒見過比你更笨的花!要滅隊了!”
“初玩?初玩怎麼了?花本來就是最手殘的職業!有技術可言?”
“算了!別糟蹋號了你!”
他好像心情不太好,一通牢***,在斥責隊伍裡的治療。
花,是她的專長,她算得上全區數一數二的花了。
然而,別糟蹋號是什麼意思?
聯想他剛才找她要號,心裡還是微微沉了一下,不過,既然已經給了出去,也就不打算再要了……
只是經過而已,她隨之進了自己房間。
穆川走了之後,她去穆川家便少了,晚上有時候去圖書館查資料上晚自習,有時候就窩在家裡。
尤其,天涼了以後,吃了晚飯便不再想出門。
再過幾天就要供暖了,可供暖前幾天這天氣卻這麼的冷,就像她和他之間如今這氛圍,分明共住在一個屋簷下,分明日日可以看到對方的身影,可彼此之間就像隔了一道透明的冰牆,還未走近,就先被冷氣給侵襲到了……
她是適合冷的。
在這樣的冷天裡,她的心,反而日漸落定。
某天晚上,她睡到後半夜,不知為何突然醒來,覺得口渴,輕輕開了門打算去餐廳找水喝。
他房間的燈還是亮著的……
他依然在遊戲,在語音說著話。
“都來參加我婚禮!哥的婚禮全區盛況空前!”
這一句話,生生阻止了她的腳步,將她釘在她和他房間之間的地方不動了。
他是戴著耳機的,不知道語音裡其他人說了什麼,他在解釋:“是的,一一不玩了,號我拿給別人玩了!”
她默默地轉身,回了房間,不再喝水……
在書桌前坐了一會兒,眼前浮動的全是遊戲裡那些曾經唯美的畫面,她的白衣勝雪,他的英姿臨風……
她知道,自己此時此刻最應該做的事情,就是繼續睡覺,可是,每個人都會有那麼一個時刻,說好聽點,便是衝動戰勝了理智,說難聽點就是手賤……
她開啟了電腦。開啟了遊戲。
遊戲登陸介面上一片空白,這是她歷來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