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纓早已不再對衛王心存好感,聽聞此言,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更是一落千丈。
她著實無法想像,這樣一個偽君子將來登基為帝,露出真實面目,社稷萬民會是何等遭遇。
兩人聊了一時半刻,商量完後續計劃,慕濯還有些其他事務要處理,便先行離開。
「晚膳想吃什麼,讓婢子跟膳房說一聲。」他從榻邊站起身,「今夜你就在此處休息吧。」
時纓見室內乾淨整潔,也沒有許久未經人氣的幽冷,料想這是他之前住的地方,遲疑了一下,問道:「我佔了你的地盤,你睡哪裡?」
慕濯似笑非笑,視線劃過床榻,不答反問道:「你我既已結為夫妻,你說我睡哪裡?」
時纓怔了怔,面色瞬間變得緋紅。
按說她鳩佔鵲巢,斷無道理反客為主趕他走人,可是……
她能申請自己換一間屋嗎?
慕濯望著她驀然睜大的雙眼和一本正經沉思的表情,心下一樂,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發頂:「與你開玩笑的,我去偏房。你也不必擔心傳出閒言碎語,沒我的命令,誰都進不來這間院子,我那些屬下根本不懂高門大戶的彎彎繞繞,只會當你我已經……」
他顧及她的臉面,沒有明說,時纓卻瞭然。
雖然沒有婚禮,但她住進蘇家大宅,在外人眼中就已經是他的妻子。
若是尋常人家,「大婚」頭一天就分房,新婦定會被人輕視,好在此地不同於別處,她完全無需心存顧忌。
儘管兩人只是打著婚姻的幌子共同謀事,可穩妥起見,對外還須得隱瞞真相。
道理是沒錯,然而被他那麼一提,她面上滾燙,巴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尤其是夢中的某些畫面不合時宜地躍入腦海,她無地自容,隨口敷衍幾句,直到他含笑離開,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不多時,青榆和丹桂走進來,往時纓旁邊一坐,便你一言我一語地說開。
「娘娘,奴婢本來還怕這樁婚事讓您受委屈,但……岐王殿下可真是個好人,他在這守了你一下午,讓我們兩個去東市,還說相中什麼儘管買,不只是您的衣物,我們自己需要也不必客氣。」
「我記得以前娘娘生病的時候,衛王從沒主動來看一眼,沒有對比的時候不覺得,現在嘛,我確定他配不上娘娘,還好娘娘最終沒有嫁給他,否則進了宮,才算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時纓:「……」
雖然她不想再聽到「三娘子」這個稱呼,但誰叫她們無師自通喊「娘娘」的?
「岐王殿下要帶您去靈州,跟奴婢們說如果懼怕山高路遠,不願隨行,他會看在我們忠心耿耿待您的份上,給予一筆錢財,讓奴婢們餘生衣食無憂。」
「奴婢和青榆姐怎會離開娘娘?我們說好了,要伺候您一輩子!」
時纓笑了笑:「等著吧,到了靈州,我便物色一下有沒有未成婚的漂亮小郎君,把你們兩個都嫁出去。」
見兩人滿臉通紅,異口同聲地拒絕,她終於找到幾分「大仇得報」的快樂。
青榆岔開話題:「岐王殿下親自瞧過我們為您挑選的首飾和衣物,不知道為什麼,他似乎不大喜歡紅色,看到那條裙子的時候臉色都變了。」
「但他也沒讓我們把那裙子扔出去,只說我們眼光不差,東西都很襯您。」丹桂笑道,「奴婢們哪敢居功?分明是娘娘天生貌美,穿什麼都賞心悅目。」
紅色?
時纓有些意外,但未及多想,二婢便要去為她準備晚膳,打斷了她的思緒。
兩人彷彿心照不宣,誰都沒有談論安國公府的事。
時纓也彷彿重新活過一遭,此前種種恍如隔世,她就這麼輕描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