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臨走之前,託靈州的百姓們所做。」慕濯念及此,也有些感慨,「我派人在集市租了一間鋪子提供材料,有意者可前往領取,結果他們蜂擁而至,第一天就把東西拿光了。阿鳶,靈州人是真心實意愛戴你,想盡己之力為你送上祝福。」
時纓不禁動容,又道:「那些字條……」
「自然都是我寫的。」慕濯笑了笑道,「每天晚上回到營中,有空就寫,一共九百一十五張,剛好對應你的生辰。我準備的孔明燈材料也是同樣數字,還想著如果願意幫忙的人不夠,剩餘就交給家僕完成,好在你平日裡積德行善,廣收人心,替他們節省了不少工夫。」
時纓有些不好意思,想到什麼:「這次為何不寫『白頭偕老、不離不棄』了?」
「因為你已經答應與我相守,」慕濯溫聲道,「而且……阿鳶,我更希望你永遠無病無災。」
時纓沉默了一下,輕輕道:「我也是如此想。所以你定要保重,平平安安從戰場歸來。」
「別怕。」慕濯安撫地拍著她的後背,「夢裡是因北夏大軍傾巢而出,賭上舉國之力重兵壓境,而今有林兄鼎力相助,雖然戰事在所難免,但我們可以智取。」
時纓點頭,心神稍安,復而沉吟道:「殿下,你我為何會做同一個夢?你有沒有覺得那個夢有些怪,就像真實發生過一般?」
「的確很蹊蹺。」慕濯嘆了口氣,若說以往只是影影綽綽的景象,大婚當夜,他的夢境卻完整又清晰,且除去他和時纓的恩怨糾葛,還有與北夏的戰事。
倘若再次交鋒,他會有更豐富的經驗對付北夏騎兵,也算是不可多得的幸運。
但他也不由生出與她同樣的困惑,這種玄而又玄的事情,用「巧合」當真能解釋通嗎?
「算了,多思無益,不過是一個夢,何必糾結於此。」時纓的話音打斷他的思緒,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語還是說給他聽。
她起身下榻,笑道:「近來我都有好好習武,殿下隨時可以查驗。」
說完,才意識到青榆和丹桂還沒回來。
「我伺候你穿。」慕濯從背後環住她的腰,解開系帶,觸碰到光滑細膩的肌膚。
「還是我自己來……」時纓忙不迭道,話未說完,寢衣已如花瓣分開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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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京城。
雲韶殿內寂靜得落針可聞,宮人跪在地上,忐忑不安地等待命令。
淑妃的面色陰晴不定,似是氣到極致,反而平靜下來。
許久,她起身行至桌前,令人鋪紙研墨,飛快地寫了一封信。
「送去安國公府。」她淡聲吩咐,見宮人面露驚訝,又道,「不必知會本宮父親。」
宮人不敢多問,匆匆而去。
殿內重新歸於寂靜,淑妃閉著眼睛,衣袖下的手輕輕顫抖。
東宮戒嚴,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她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打聽到一些零零碎碎的訊息。
太子疑似犯上作亂,妄圖弒君奪位。
她做夢都想不到,一直對她言聽計從的兒子竟如此膽大包天,而且在行動之前未曾與她商量。
儘管匪夷所思,她還是忍不住揣測時綰,但……時綰只是一個良娣,就算有些勾引男人的本事,也不至於讓太子為她徹底昏了頭,走上最愚蠢的那條路。
這些天,她也沒有見到時綰,皇帝對外宣稱太子感染疫病,東宮上下一概不得出門。
時綰和太子妃、王良娣、以及所有內侍宮人一起,被困在了各自的寢殿中。
不知為何,她直覺這事疑點重重,但現在別無辦法,只能另闢蹊徑。
如果能轉移矛盾,引得皇帝和岐王父子爭鬥,或許太子還能柳暗花明、絕處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