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識相,就放老實點。」蕭成安低聲道,「外面重兵把守,你插翅難飛,如果你妄圖逃跑,我就算被殿下革職懲處,也要用這鐵鏈給你扎個對穿。」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林思歸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通常而言,這玩意兒會被綁在腳上,就像北夏人對待奴隸一樣。
也不知岐王是念他使不上半點力氣,才放心這麼鎖,還是出於別的什麼原因。
他試著掙了一下,鐵鏈紋絲不動,正正好好卡住他的腕骨,除非他把骨頭敲碎,或許才能從裡面掙脫。
目光落在鐵塊,那瞬間,他心底裡長期浸染的邪念死灰復燃,抬手在上面比劃了一下,尋找一擊成功的位置。但最終,鬼使神差地,他停住動作,疲憊地嘆出口氣。
再等等吧,那人所言不假,沒有接應,他確實插翅難飛。
他回想對方單手拎鐵塊、舉重若輕的模樣,無奈地彎了彎嘴角。
自己曾經也能做到,可現在,就算用盡全身力氣,都無法將鐵塊挪動哪怕一寸了。
半晌,就在他即將睡著的時候,一陣風從敞開的帳簾吹入。
他一個激靈,瞬間坐起,卻見是岐王獨自現身,走到他身邊,將一隻託盤放在地上。
「林兄久等。」慕濯微微一笑,「本想儘早給你送來水和食物,卻被你藏在北麓的援兵耽擱,只能多委屈你一會兒了。」
林思歸面色微變,旋即認命地嘆息:「這局我輸了,趁著阿鳶不在,你速速殺了我吧。」
他算無遺策,料想到自己失手的可能,便在陰山北麓不遠處的北夏營地中安排了一支援兵,萬一自己不幸被擒,北夏騎兵會趁著梁營人困馬乏、防備鬆懈的時候突然發動襲擊,趁亂解救他。
那股不可告人的念頭化作輕煙,如同太陽下的霧氣,迅速消散無蹤,他這才帶著幾分棋逢對手的欣賞,認真地打量面前未至弱冠的年輕將領。
身形俊朗、五官精緻,還帶著幾分少年人的輪廓,氣度卻是不符合年齡的冷峻與成熟。靈州大都督死後,正是此人臨危受命,將北夏鐵騎攔截在陰山外,讓皇帝一鼓作氣南下的願望化作泡影。
他漸漸想起些什麼,心情複雜地收回視線。
當年承諾要在朝堂上護著他的孩子,竟是他決意效忠的岐王,可惜造化弄人,彼時誰都沒料到,他將流落異鄉,變得不人不鬼,岐王被驅逐出京,與他在戰場上狹路相逢。
而今,他淪為階下囚,對方隨時可以讓他人頭落地。
「我並不是來要你的命。」慕濯在他對面盤膝落座,兀自斟了兩杯水,又掰下一塊饅頭,「我陪林兄用頓早膳,順便與你做筆交易。」
「我倒沒有懷疑你在裡面下/毒,」林思歸端起茶盞一飲而盡,連續喝了四五杯,才緩過口氣,接過他遞來的饅頭,笑道,「誠如殿下所言,您還有需要我的地方,豈能讓我一死了之。」
頓了頓:「你想要什麼?」
慕濯也不跟他打啞謎:「自然是關於北夏的情報。」
林思歸問:「那麼殿下決計拿什麼跟我交換?難不成要赦免我?」
「我不會赦免你,但你可以多活一段時日,直至我和阿鳶為蘇家翻案、林將軍犧牲的真相大白。時文柏夫婦,還有左僕射孟庭輝,你的仇人們,我可以悉數交給你處置。」慕濯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試圖將他細微的表情變化收歸眼底,「到時候,你就是將他們切片下油鍋,都悉聽尊便。」
林思歸不為所動:「我要他們作何用?他們死個千八百次,我……林將軍一家也回不來了,還有那些從杭州趕赴戰場的將士……」
他話音一頓:「岐王殿下難道覺得,他們三個人的命這麼值錢,能抵得過成千上萬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