皺紋,說明這一定是個很少笑的人。雖然年輕英俊,但是仔細看那深邃的眼中充滿了歲月的風霜。額角深入鬢處有一道很長的傷疤。
他的手力氣很大,感覺“我”被他拉得踉蹌了一下,不得不後退一步站穩。
他說話了,從嘴唇的開合來看他說話的速度很慢,一字一字,似乎力有千鈞。
“我”微笑著在回答什麼。
門外忽然進來那個在大殿上看見的小孩子,滿屋宮女都下跪行禮,孩子跑著,撲進了那年輕朝臣的懷抱。他將那孩子高高舉起來轉了幾圈,那孩子咯咯笑著。
簾子後的女子似乎說話了。
他將孩子放了下來,我看見那孩子走到“我”面前,一雙烏黑而清亮的眼睛好奇的看著“我”,小小的臉龐白白淨淨,一笑,小鼻子就微微皺了起來,很是可愛。可是又偏偏要裝出一副大人一本正經的樣子來,然後他說:
“東方大人,方殿堂之上為父皇所言,真耶?”
清越的童音如此清晰的出現在我耳邊,這個夢,這個靜寂而華美的無聲世界響起來的第一個聲音讓我完全呆住了。
我不知道“我”在說什麼,我完全聽不見“我”在說什麼。
可是那孩子聽了之後笑起來:
“皆幻耳,哪做的真去!”
“我”似乎也笑起來,伸手摘下身上所掛的那時塊如同玻璃一樣晶瑩透亮的玉石,遞給那個孩子。他新奇的睜大了眼,接過後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什麼門道來,轉眼看那年輕朝臣。
年輕朝臣微笑,伸手拔出身上配劍。那劍長四尺,不只是禮儀上的配飾,劍身如一鴻秋水,明亮而帶著青光。好一把古劍啊!
他忽然手腕一抖,我只看見劍光一閃,然後寶劍停在那孩子手上的玉石上。那孩子站立不穩連退了三步。
而那劍身上先是出現了一道裂痕,然後徹底從中間斷裂一分為二。
那玉石依舊透明晶瑩,安然無恙。
孩子驚奇的大叫起來,不知道為什麼這次我再沒有聽見他的聲音。周圍宮女們也似乎掩面輕呼。那簾後的女子好象說了什麼,年輕的朝臣微微苦笑,彎腰躬身聽那女子繼續說。估計是在責怪他突然就這樣動手,萬一要是傷了孩子就不好了之類的話。
過了一會,女子示意那孩子過來向我道謝。
那孩子愛不釋手的玩著玉石,笑盈盈的過來說:
“多謝先生予據寶物。”
那清越的聲音又出現了,為什麼只有他的聲音我才能聽到,而且只有他對我說話的時候,我才能聽見?
“我”躬身行禮,告退。
年輕朝臣怕是聽那女子再說他,就跟出來送“我”。
雖然推辭,但他還是引我出了偏殿。
偏殿後面不遠處就是一個小小的花園,精巧的池塘上架著九曲橋,風起花瓣飄零。沾染上衣襟有血的殷紅。遠遠的,一群衣著華麗的宮女的簇擁著一個穿著紫色長裾連理帶,緗綺廣袖襦的高挑女子往這裡來。
頭上高髻上插著一根金鳳釵,陽光下略微一閃,就折射出幾種寶石的光輝來。
秦漢時代的女子,在髮飾衣物上沒有唐朝後來的婦女那樣珠圍翠繞環佩叮噹,往往只有一件最主要的飾物,就能奪去所有人的目光。
那女子目光銳利,如果不是顴骨過高一定是個絕世美女,可惜年華已老去,脂粉下的眼角還是有一條遮掩不去的皺紋,古代將近四十的女子,一旦有分毫老去都會顯得脂粉分外蒼白。
“我”輕輕說了一句什麼,年輕朝臣微笑點頭。朝那女子迎了過去。
“我”行禮退後。獨自走在白玉的九曲橋上,蜿蜒曲折,眼角的餘光依稀看見水底的游魚在嬉戲水面飄落的花瓣。